茕娘从睡梦中惊醒, 随即就感觉到了剧烈的头疼,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外面有了一点动静, 随后赵瑕掀开床缦, 将她抱在怀中喂她喝水, 又给她轻轻按摩, 见她眉头舒展开, 才问道:“好些了吗?”

    茕娘点点头,又连忙道:“灵均……”

    “傅将军刚刚天亮便已经带人离开了,这会大概已经走出燕京的地界了。”在傅灵均去淮海卫之前, 赵瑕已经给她重新加封,如今是正正经经的大将军了。

    茕娘顿时面露失落,这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却不能去送送她。舅舅和舅母离开燕京, 紧接着灵均也走了,她一下子就觉得心里特别空荡荡的。这种离别之情在昨日尚且没有令她有太多伤感, 如今却如潮水一般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赵瑕见状, 便道:“以淮海卫如今的情况, 往后只会发展的越来越好的, 且两地之间相隔也不算很远, 这几日工部也在商讨, 要在燕京与淮海卫之间修一条平直的道路,往来快马的话也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待到淮海卫那边稳定, 也不需要她时时刻刻坐镇了, 自然有时间回燕京。”

    茕娘这才打起了精神:“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

    茕娘情绪这才慢慢平复过来,又想到好友如今也算实现了她当初的雄心壮志,自己应当为她高兴才是。

    赵瑕见她神情,便道:“其实还有一件事……”

    “嗯?”

    “叶闻清辞了山长一职,来我这讨了个员外郎的名头,然后跟着傅灵均往淮海卫去了。”

    茕娘愣了一下:“可是灵均不是拒绝他了吗?”随即想起早年她对叶闻清的好感,顿时无奈地看向赵瑕,却见赵瑕只是带着笑意,道,“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我觉得过一两年,我们或许能听到他们的好消息。”

    茕娘心有戚戚焉,但还是忍不住给赵瑕泼一盆冷水:“灵均向来意志坚定,可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赵瑕也不生气:“叶闻清是北方学子魁首,他从前不肯为官,窝在山上教书,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如今他抛弃了那点清高,也算是一桩好事。”

    茕娘狐疑地看着赵瑕,总觉得经过这一个晚上,赵瑕的身上那种如影随形的焦虑似乎不见了,他整个人变得更加平和了。这不是坏事,所以茕娘也就不再去追究原因。

    两人靠在一起腻歪了一会,赵瑕才起身去处理政事。

    刚走出寝殿,他脸上温和的笑意就消失了,重新回到了那个英明神武的帝王身份。在乾清宫门口,木清正躬身等着。

    赵瑕走出来,也没有停留,只是一边走一边问道:“邵祁那边如何了?”

    前几日赵瑕收到了邵祁的密信,说是已经找到了赤山的行踪,他正亲自带人去抓捕,算算时间,今日也该将人给抓到了。

    木清便道:“此人甚是狡猾,想来要抓他也要多费一些功夫。”

    赵瑕点点头:“无妨,只要将人抓到就好。”

    木清随他一起走进御书房,一旦邵祁将人抓获,他就将暗卫首领的令牌与印鉴都交出去。

    赵瑕见他这般迫不及待的模样,也是无语:“你倒是一点也不心疼?”

    木清笑道:“奴才本就是因为姑姑才蒙陛下恩当上这暗卫首领的,如今姑姑回来了,奴才的职责也就尽到了,不如将这职位给更有本事的人。”

    赵瑕见他坦坦荡荡,心中也是感慨。这暗卫首领虽然看着不是多大的官,但权力极大,木清却说放下就放下,光这份心性,朝中就少有人能及他。

    而就在此时,一名暗卫进了御书房,递上一封密信。

    木清接过密信,验明了果然是邵祁写的,这才交给赵瑕。

    赵瑕打开一看,眉头却慢慢锁紧,直到放下密信,才对木清道:“邵祁没有抓到人。”

    木清大吃一惊,怎么都没想到邵祁亲自出马居然也没有抓到人。可事实就是如此,赵瑕将密信递给木清,他一目十行地看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邵祁虽然没有将人抓到,却也把人打伤了,此时还在追捕中。

    木清松了口气:“既然已经受伤了,想来应该很难再逃掉吧。”

    赵瑕却远远没有这么乐观,他总觉得这个赤山并不好对付。暗卫精锐都出动了,竟然没有抓到人,只是打伤了他,如今他有了警惕,只怕更加麻烦。

    -

    不止是赵瑕与木清是这么想的,邵祁更是郁闷的难以形容。这按理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查到了行踪,对于暗卫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可偏偏他的警惕心如此之强,在他们赶到之前就已经逃了,虽然邵祁及时反应,带人去追,险险用箭射中了人,却仍旧让他给跑进了山中。

    如今天色已晚,邵祁却是发了狠:“打着火把搜!一定要将人给找出来!”

    一名下属小心翼翼地看着邵祁:“大人,这山太大了,不如让当地官府派人一同去搜吧。”

    邵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道:“不必。”这件事赵瑕吩咐过好几次,一定要暗中进行,所以他们来到这边后并未惊动官府,再加上邵祁也心有不甘,他们堂堂暗卫精英,竟然连这样一个普通人都抓不到,还有何颜面回去?!

    那下属不敢再说话,十几名暗卫准备妥当,举着火把进了山中。

    而他们的猎物却坐在一个山坳之中,口里紧紧地咬着布条,冷汗如流水一般顺着清秀的脸颊落了下来。他侧头看向肩胛上的利箭,眸中厉色一闪,另一只手却已经将箭给拔了出来。随着箭身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之音,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他闷哼一声,面色惨白,汗如出浆,却张口吐掉了口中的布条,将嘴里嚼着的草药给吐到了手上,按在了伤口之上,又撕了中衣的布条,将伤口给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赤山才慢腾腾地站起来,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如狼一般盯着来路,那里隐隐约约有几点火星影子,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他却似乎能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肃杀之气。

    但他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反倒慢慢地笑了起来,一个酒窝出现在脸颊一侧,配上此情此景,竟然让人不寒而栗。

    赤山转过头,朝着森林的更深处跑去,没有火把,月色也被重重树枝给遮蔽住,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如一只野兽一般在暗夜的森林中闪展腾挪,很快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再追赶赤山的邵祁突然身子一侧,破空之声传来,他只觉得脸颊一痛,伸手一摸,竟然是流血了。下属将那害他受伤的东西拿过来,竟然是一支竹箭,看起来打磨的很是粗糙,也算不得锋利,但在漆黑的夜色中,谁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多少,这黑黝黝的森林竟像极了张大嘴的怪兽一般。

    邵祁见了血,反倒激发了他的凶性。作为暗卫,向来是他狩猎别人,还从未被猎物弄得这般狼狈过。

    “若不是因为此人必须要死,倒的确是个人才!”邵祁阴冷的话出口,竟然他的下属也打了个寒颤。

    “分三路包抄过去。”邵祁点了几个人出来,“你们跟我,把火把灭了,从另一头追过去。”

    邵祁在上山之前就看过山势,虽然他们不比赤山对这座山熟悉,再加上天色已晚,这才被他逃了。但若赤山真的想要逃出生天,自然不可能一直往深山里跑,这山旁边有一条河,他必是要想办法渡河的。

    邵祁想明白之后,就带着人顺着路往河边走,有血腥味引路,他们一路追到了一个山坳处。邵祁忽然打了个手势停下,他如一只鹞子一般轻巧地落在了山坳里,果不其然在地上发现一支精铁利箭,而血腥味也在此处格外浓烈,但往后却越发淡了。

    邵祁双眼一眯,直接带着人朝着河边冲过去。却不想他们直接到了一个山崖顶上,往下是奔腾的河流。

    下属忙问:“大人,怎么办?”

    邵祁却摆了摆手,原来在不远处的河心,竟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坐着一艘简陋的竹筏,正朝着对面岸边而去。

    邵祁眯了眯眼,却是将自己的弓箭拿了出来,拉满弓弦,几乎是屏息静气地对准了对方的后心,随后,他放开手,弓弦发出“铮”的一声,利箭猛地射了出去。

    那箭直直没入赤山背心,他闷不吭声地从竹筏上栽进河里,很快就被汹涌的河水给吞没了。

    邵祁似乎松了口气,吩咐属下:“去找船,顺着河流往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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