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本官堂堂从三品...........鸿胪寺卿心里暗骂,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

“本官鸿胪寺卿刘达,前来迎接云州使团。”

连喊了数遍,御风舟上没有回应。

鸿胪寺卿又在寒风中等了一刻钟,在官道来往百姓的好奇打量中,无奈的离开。

舟上的是大爷,等的起,他却等不起,不能把云州使团迎进京城,是他的失职,诸公和陛下都得怪罪于他。

“大人,请上车。”

下属为他掀起马车的门帘。

“上什么车,给本官备马!”

鸿胪寺卿迁怒的骂了一声,从京城到内城,再到皇城,坐马车得何时才能抵达?

嘚嘚嘚.........马蹄狂奔中,鸿胪寺卿赶往礼部。

鸿胪寺隶属于礼部,既然云州的竖子认为他官职不够,那就只能找官儿更大的。

礼部,堂内。

礼部尚书眉头紧皱:

“竖子!

“这是要给朝廷一个下马威啊。”

骂归骂,礼部尚书沉声道:

“让........算了,本官随你走一趟。”

他原本想让礼部侍郎出面,但考虑到从官职来说,侍郎只比刘达这位鸿胪寺卿大半品,所以决定自己亲自出面。

鸿胪寺卿松了口气,一边与礼部尚书往外走,一边说道:

“劳烦尚书大人了。”

礼部尚书年事已高,骑不了马,两人换乘马车,一路朝城门口疾驰。

半个时辰后,马车穿出城门,礼部尚书掀开门帘,看见了官道边,那艘巨大的木舟。

马车在木舟边停靠,礼部尚书高声道:

“本官礼部尚书,前来迎云州使团。”

俄顷,船舷边探出一名侍卫,神态倨傲:

“我家公子说了,阁下身份不够。”

礼部尚书脸色一沉,压住怒火,淡淡道:

“回去问问你家公子,到底怎么样,他才肯进京。”

侍卫没动,嘿了一声,昂起下巴:

“九公子说了,要亲王相迎,首辅作陪,礼乐不缺。若是办不到,便早些说,他好打道回府,告诉云州的十五万将士,大奉不愿和谈。”

“这不合礼制,让你们那九公子出来说话。。”礼部尚书高声道。

侍卫不理会,缩回了脑袋。

礼部尚书额头青筋跳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

他旋即看向身边的鸿胪寺卿,道:

“派人去请示陛下。”

御风舟上,简易的房间里,姬远坐在桌边,修长白皙的双手剥着橘子,银骨小扇放在手边。

“九哥这是在给大奉朝廷一个下马威?”

许元槐站在窗边,把刚才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聪明!”姬远赞了一声,旋即又摇头:

“但还不够聪明。”

许元槐皱了皱眉。

姬远侧头,看向坐在椅上,安静读书的许元霜,笑道:

“元霜你有什么看法。”

许元霜头也不抬,淡淡道:

“无非是试探底线罢了。”

“看看,看看........”姬远笑眯眯道:

“还是元霜妹子聪明,元槐啊,从我们降落在京城外,谈判就已经开始了,不是非得坐在谈判桌上,明白吗。”

见许元槐似乎不服气,姬远边吃橘子,边说道:

“你得知道小皇帝的底线在哪里,明儿进了金銮殿,才能拿捏到他的三寸。”

许元霜蹙眉道:

“永兴帝未必会吃你这套。”

姬远拿起银骨折扇,“啪”的展开,平贴于胸,笑道:

“这也是一种试探,试试小皇帝的水准。”

他的年纪还没永兴帝大,却带着俯视的语气。

等了近半个时辰,忽然听见外头有人高声道:

“炎亲王和钱首辅前来迎接云州使团。”

姬远“唰”的一声,展开银骨小扇,平贴于胸,摇头失笑:

“有这么个皇帝,大奉何愁不灭啊。”

..........

豪华的“迎宾队伍”进城,一路上,周遭百姓指指点点。

“这是云州的旗啊,这么说青州真的失守了,前几天说的,朝廷要议和的事是真的?”

百姓里识字的,辨认出了使团里云州旗帜,黄色为底,绣白云,红线修成一个大大的“云”字。

京城的流言蜚语管控的最好,百姓平日里只敢私底下说,不敢在茶馆、青楼等公开场合讨论青州失守,监正战死,朝廷决定议和的事。

此时见到云州使团入京,压在心里的情绪立刻反弹,站在街边大声议论。

“区区一个云州逆党,竟跑到京城来耀武扬威了。”

“连许银锣都守不住青州吗。”

马车里,姬远听见这句话,掀开了窗帘子。

“民间到处流传许七安在云州独挡八千叛军,在玉阳关一人一刀,把巫神教二十万大军杀的丢盔弃甲。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姬远啧啧连声:“当初我们兄弟姐妹,接二连三听闻许七安在中原的事迹,心里不忿,认为他不过是侵占了原本属于我们这一脉的气运。

“而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们说,议和的事传开后,百姓会怎么议论朝廷,又会怎么议论他们爱戴的许银锣?”

许元霜沉默片刻,盯着他:

“难怪你要这般大张旗鼓。”

姬远“啪”的打开折扇,微微扇动,笑而不语。

...........

皇宫。

御书房,永兴帝听完宦官的汇报,得知云州使团已在驿站住下,这才如释重负。

他不再胡乱走动,坐回鎏金色的大椅上。

没多久,赵玄振从外头奔进来,高声道:

“陛下,许银锣和临安殿下求见。”

他来做什么..........永兴帝皱了皱眉,道:

“请他进来。”

赵玄振退下,几分钟后,领着一袭青衣的许七安,一身红裙的临安迈过门槛,进入御书房。

一对璧人。

永兴帝看到临安脸上浅浅的笑容,沉重的心情稍稍放松。

他接着望向许七安,笑道:

“许银锣总算回京了,来人,赐座看茶。”

许七安摆摆手:

“不必。

“陛下,你果真要议和?云州叛军气势如虹,为何要选择在此时议和?

“无非是想趁机压榨朝廷,耗尽朝廷最后一口气。如果议和,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永兴帝脸上笑容缓缓消失,淡淡道:

“那许银锣觉得应当如何?封你做雍州总兵,与云州叛军决一死战?

“许银锣有信心打赢吗,朕知道许银锣修为高绝,乃三品武夫。可连监正都死在他们手里,你又能做什么呢!”

许七安道:

“陛下如果信得过,我会与亲赴战场,与云州军玉石俱焚。”

“可朕不愿意!”永兴帝似乎失去耐心,陡然加重语气,高声道:

“议和是唯一的希望,只要能熬过严冬,等来春祭,大奉自然会好转。何必非要在此时与云州叛军玉石俱焚。”

许七安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永兴帝现在一心求和,停止干戈,劝根本没用,那便不需要劝了。

“狗奴才.......”

临安追了几步,然后顿足,大步走回永兴帝面前,大声道:

“皇帝哥哥,你为何不能试着相信他。”

永兴帝摇摇头,嗤笑道:

“信他?信他许七安,大奉就有救了?

“监正都无法对付的敌人,凭他许七安,能力挽狂澜?”

临安气道:

“你就是胆小怕死。”

“你........”永兴帝勃然大怒,抬手欲打。

临安红着眼眶瞪着他。

“滚,给朕滚!”

永兴帝指着门口,大吼道。

...........

【一:云州使团入京了,大张旗鼓。】

地书聊天群里,怀庆把今日云州使团入京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四:他在试探永兴帝底线,唉,还没见面,底线就给人家摸清了。如此火急火燎的请人家进城,这不是赤裸裸的表现出想和谈的意图吗。】

楚元缜心思敏锐,把云州使团的动机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二:永兴帝这狗皇帝,连元景都不如,带队的是谁?】

李妙真气的牙痒痒的。

既气云州使团,又气永兴帝懦弱怕事。

【一:潜龙城主第九子,叫姬远,目前住在内城驿站,内外重兵保护,还有两位金锣。】

【二:这是怕许七安去杀人吗?他应该回京了吧。】

【一:他在我这儿。】

去死.........李妙真咬牙切齿。

皇城,怀庆府。

宽敞雅致的内厅,穿着梅色宫裙的长公主,放下手里的地书碎片,嘴角一挑。

她望着对面的男人,轻声道:

“眼下的情况,与号召捐款时不同,你便是把刀架在永兴脖子上,他多半也不会屈服。

“诸公亦是如此,而今京城官场,七成以上的京官,是同意议和的,此为大势。”

刚从皇宫出来的许七安,缓缓点头:

“赵守说过,要盘活眼下的死局,大奉的钱粮问题一定要解决。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我要与许平峰,与云州叛军死磕,朝廷就必须无条件支持,不能拖后腿。”

现在,永兴就在给他拖后腿。

怀庆沉默半晌,道:

“他确实软弱了些。”

许七安摆摆手:

“不说他了,寻我过来何事?”

他前脚刚离开皇宫,后脚就被怀庆的侍卫长请来,对方就守在宫门外。

怀庆沉吟片刻,道:

“前段时间,你说过,要挽回大奉如今的颓势,只有三个法子,一:超凡强者的数量必须追平;二:解决钱粮问题;三:复活魏公。”

许七安静静听着,点了点头。

怀庆深吸一口气:

“复活魏公的事,你已经在做了,春祭时自见分晓。

“钱粮问题难以解决,但你方才也说了,你更需要的是一个愿意陪你死战不退的君王,一个肯赌上国运的朝廷。”

许七安缓缓道:

“所以?”

怀庆秋水般的眼波,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

“逼永兴退位!”

许七安心里早有预料,没有惊讶,摇了摇头:

“这样只会加速朝廷的灭亡,我知道你想扶持炎亲王上位,但他的资历不够,身份不够,势力更不够。

“太平盛世时,或许还可以,但如今人心惶惶,我若再行此独夫之举,会把人往云州那边推,逼着他们叛逃。”

倘若他在此关头,妄想着以武力压服一切,确实是能,但人家也会扭头投靠云州。

永远不要忘了,云州那一脉,也是大奉皇族。

怀庆幽幽道:

“六皇兄没有资历,没有势力,但我有。”

许七安一愣。

他仔细的,反复的审视着眼前的美人儿。

怀庆巍然不惧,与他对视:

“前魏党全是我的人,此外,我自己也笼络了不少朝中官员。若要把他们组合起来,那就是朝堂第一大党。

“至于王党,本宫需要许银锣帮忙。”

许七安凝视她许久,叹息道:

“殿下,我早察觉出你一般女子,但我仍然没想到,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培养出了这等规模的势力。

“还有吗?”

既然把话说开了,怀庆也没隐瞒:

“禁军五营,京城十二卫里都有我的人。”

难怪她能派出高手,聚拢流民,手中的势力远比我想象的要恐怖..........许七安沉吟一下,道:

“你还有什么底牌。”

怀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许大人搜集了五道至关重要的龙气,云州叛军手里也有一道,剩下的三道龙气,在我这里。”

“啥?”许七安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怎么做到的?”

怀庆坦然道:

“魏公的暗子,全在我手里。他当日出征前,亲自把打更人暗子组织交给了我。”

难怪,难怪左都御史刘洪说不知道没有接手魏公留下的暗子,打更人衙门的案牍库里,关于暗子的信息也早已消失.........原来魏公把它交给了怀庆..........解开了一桩悬案的许七安闭了闭眼睛,心里叹息一声:

果然不是亲儿子啊。

不,果然捡来的儿子,还是比不过初恋情人的闺女。

怀庆不知道他心里那么多的内心戏,继续说道:

“容纳龙气,自然便福缘深厚。

“我凭借龙气在身,不管是笼络朝中大臣、军中高手,都事半功倍。”

许七安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殿下早就开始谋划这一切了吧,元景死后,你便看到了希望,于是暗中部署,步步为营。等待机会把永兴逼下皇位。”

怀庆微微点头:

“从你在天地会内部说明身世,点出云州乱党的存在;从先皇陨落,龙气溃散;我就知道永兴的皇位坐不久。

“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内忧外患,想要坐稳皇位,推陈革新,就必须有大魄力。

“但永兴太过中庸,太平盛世里,他或许是一个好君王,生在乱世,则祸国殃民。”

你才是真正的“猥琐发育”啊,和你比起来,我简直不要太浪...........许七安心里嘀咕一句,对于怀庆的话,他没法不认同。

“那你怎么保证炎亲王会比永兴做的更好?”

“本宫自然办法。”

“好........说一说你的详细计划。”

一直到日暮,许七安才离开怀庆府。

...........

回到司天监,探望完养伤的孙玄机,许七安来到四楼的客房,推门而入,温暖如春的屋内,慕南栀对镜梳妆。

白姬蜷缩在床铺酣睡。

她好像刚沐浴过,发丝湿漉漉的,身上一股幽香。

“给你买了点桃花酥,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许七安把一袋牛油纸包裹的糕点放在梳妆台边。

慕南栀没在意,撇嘴问道:

“去哪儿了。”

她悄悄嗅了嗅,在他身上闻到一股不易察觉的女子幽香。

以为一包糕点就能打发她了?

许七安坐在床边,一边脱靴子,一边说道:

“今日云州的议和使团进京了,我去皇宫见了见永兴帝,他不听劝。然后去怀庆府,和长公主议事。”

他捏了捏眉心,叹息道:

“一旦议和成了,大奉可能就真的回天无力。”

而国运在身的你,死路一条........慕南栀再一次看向那袋糕点。

她咬了咬唇。

一个男人能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仍不忘给你带一包爱吃的小甜点,这份价值十几文钱的心意,却比那些甜言蜜语的海誓山盟,豪掷千金的博美一笑,要情深义重的多。

脱掉靴子的许七安,往床铺上一躺,双臂枕着后脑。

如果计划顺利,赵守提出的四大要点里,就满足了两条——复活魏渊和稳住后方。

而成为棋手是一个建议,本身不存在完成度。

“只要六皇子上位,能保证支持我,与云州死磕,那么,虽然钱粮的事仍然没有得到解决,但榨一榨大奉的国力,还是勉强能支撑下去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修为太弱了,尽管能与二品争锋,但面对三品必死无疑。而挡在我面前的,是封魔钉。”

封魔钉无法用蛮力破解,除非像阿苏罗那样,懂得解印口诀和秘法。

那么再只中一枚钉子的情况,还是能做到自我拔除的。

许平峰啊许平峰,你倒是机关算尽...........念头转动间,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幽香靠近,睁开眼,侧头看去。

慕南栀坐在床边,给他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以及半个滚圆的、撑起绸裤的臀儿。

她不知何时脱掉了衣裳,只穿着白色里衣。

要不怎么说少女好,好不过少妇的腰,少妇好,好不过阿姨的臀。

“我十三岁被父母送进来,换取一场泼天的富贵,本以为这辈子会在宫中度过,结果又被元景送给了淮王。自怨自艾的认为自己就是一件货物,被人卖来卖去。”

慕南栀背对着他,幽幽道:

“再后来,认识了洛玉衡这个臭娘们,她告诉我,说我是花神转世,身负灵蕴,是淮王的鼎炉,等待有一天他来夺走我的灵蕴。

“我很害怕的问她,灵蕴被夺走会怎么样。她告诉我,当然是会死。

“于是我又觉得,自己连货物都不如,是一个圈养在淮王府的牲口,等待着拉出去宰杀的一天。”

原来她那么忌惮自己的身份被曝光,忌惮被我知道是花神转世,都是被国师恐吓的啊..........许七安恍然大悟。

“所以我一直害怕自己身份曝光,对谁都抱有戒心,这其中就包括你。”

慕南栀没有回头,但许七安能感觉到她笑了一下:

“但是这几天,我反复的问自己,如果姓许的要夺我灵蕴,我同意吗?我愿意为你而死吗?直到你进屋那会儿,我仍没有答案。”

她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桌上那包糕点:

“可就在刚刚,我突然知道答案了,我是愿意的。”

说完,慕南栀绷紧身子,僵硬的坐着,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会随时扑过来咬她。

她等了好久,没等来许七安的饿虎扑羊,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许七安侧着身,手支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白姬也学着许七安的姿势,侧着身,一只爪子支着头,默默看着她。

慕南栀脸色“唰”的涨红,头顶仿佛冒出虚幻的黑烟。

“你们........”

她恼羞成怒,抓起白姬就往许七安脸上砸,许七安没事,白姬疼的“吱吱”叫。

“逗你玩呢,别气别气。”

许七安把白姬拨到一边,赶在慕南栀“溜走”前,把她拖上床。

这娘们死要面子,傲娇到让人发指,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表白,要助他晋升二品,错过了这次,下一次也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你是不死树,我夺不走你的灵蕴,顶多是吸收一些,死不了。再说,我体内有封魔钉,即使睡了你,也晋升不了二品。

“我先当一回你的舔狗吧,吸收灵蕴的事儿,以后再说。”

许七安顺势把脑袋埋进柔软的胸脯里,准备“哧溜”一番,突然,脑袋感觉被人敲了一棍。

这不是寻常的传书,这是请求私聊。

若是平时,许七安会把地书碎片丢开,尽情的当一回舔狗。

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天地会成员私聊他,肯定有事。

恋恋不舍的从慕南栀胸口抬起头,看一眼她红霞遍布的脸蛋..........

大意了,应该先把手串撸下来,不然看着脸蛋,容易提前进入贤者时间.........心里吐槽着,他顺手摸出地书碎片,接受了对方的私聊。

【八:我在京城西门外十五里,能否出来一见。】

八号?

许七安皱了皱眉,金莲道长前几天说过,八号已经出关,近期可能会来京城。

他单独找我做什么?

天地会成员里,八号是个万年挂机的,和他,和其他成员没有交集。

先问问金莲道长吧,看这八号靠不靠谱..........许七安没有回复,结束了私聊,转而向金莲道长发送私聊邀请。

【九:何事?】

道长很快传书回应。

【三:八号来京城了,约我见面。】

许七安开门见山的把情况告诉金莲道长。

【九:贫道的建议是,不妨去见见。】

许七安知道天地会规矩,不经本人允许,金莲道长不会主动透露碎片持有者身份。

结束传书,他紧接着连通八号,回复道:

【好!】

只好无奈起身,恋恋不舍的盯着慕南栀平躺着,仍然颇有规矩的胸脯看一眼,道:

“我出去一趟,不必等我,先睡吧。”

说完,他身躯融入阴影,消失在屋内。

慕南栀用力吐出一口气,分不清是失落还是如释重负。

“姨,我也要做你的舔狗。”

白姬飞扑向慕南栀的胸脯,但被花神一巴掌拍开,她蹙眉道:

“你是不是跟他待久了,变的像个登徒子。”

她边说边拎起白姬的一条后肢,看了一眼,啐道:

“你个雌儿。”

...........

许七安在阴影中不停跳跃,几分钟后便来到西城门。

此时,夜色深重,四周极为安静,城头火把的微光如同萤火虫。

出了城门后,他像一条黑色的鱼,钻入漆黑的夜幕里,宛如遨游在海洋里,沿着官道笔直向前。

约定的地方是西城门外十五里,没有额外的描述,那就是默认在官道上。

十五里不远,他很快就来到目的地,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傲立于黑夜中。

他穿着红黄相间的袈裟,身高接近九尺,与常人相比,宛如巨人。

他相貌丑陋,没有眉毛的眉骨微微凸起,眉骨之下的目光锐利如刀,整体给人一种英武非凡的感觉。

丑帅丑帅。

他手里把玩着一面玉石小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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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驿站,燃着兽金炭的厅内,许元霜取出一只传音法螺,以术士秘法激活法器。

这件传音法螺是极为珍贵的法器,父亲身为二品术士,极品法器多如牛毛,唯独这种能万里传音的法器,只有一对。

它所珍贵之处,不是炼器手法困难,也不是融入其中的阵法品级过高。

而是最基础的原材料问题。

传音螺这种生灵,相传具有神魔血脉,只不过非常稀薄。

它们能发出凡人不可闻的音波,与身在数千里之外的同族交流。

不过,传音螺已经濒临灭绝,父亲的这对传音法螺,还是当年从司天监带出来的。

而这二十年来,他再也没有找到活着的传音螺。

“葛师兄........”

她朝着海螺口呼唤。

十几息后,传音法螺里响起葛文宣的声音:

“抵达京城了?把传音法螺给姬远。”

传音法螺炼制成法器时,会融入特殊的传音阵法,只能与同样融入相似阵法的法螺传音。

简单的说就是,就是传音加密功能,同出一炉的法螺之间才能传音。

许元霜把传音法螺抛向一旁的姬远,后者手忙脚乱的接过,抱怨道:

“咱们整个云州就两只传音螺,摔坏了怎么办..........”

边说着,边把法螺凑到耳边,收敛笑容,说道:

“使团已经抵达京城,但没有见到许七安。”

葛文宣沉吟道:

“以他的性格,如果胜券在握,底气十足,那么今天应该就会给你一个下马威。”

姬远笑道:

“今儿打探到一件事,那许七安和小皇帝闹了不愉快,似乎是和谈的事。”

葛文宣诧异道:

“你怎么打探到的?”

皇宫里的事儿,他一个初到京城,没有根基的人,居然能这么快打探到。

难道大奉朝廷人心浮动,已经到了随时会崩盘的地步?

姬远说道:

“日暮前,陈贵妃私底下派人来见过我,说自己是国师的故人,希望他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和谈时高抬贵手。”

葛文宣沉默片刻,感慨道:

“国师的棋子遍布各处,无所不在啊........稳住陈贵妃,想办法从她那里套取更多情报。

“另外,和谈是目的之一,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办法让许七安和小皇帝决裂,让他们乱上加乱。在这个过程中,你记得找机会试探许七安,看看他是否有什么筹码。

“监正虽然被封印了,但他会留下什么后手,谁都猜不到。。”

姬远嘿了一声:

“我倒是迫不及待想会一会姓许的,替我七哥出口恶气。”

葛文宣淡淡道:

“注意分寸,大事要紧。”

姬远左手轻扇银骨小扇,笑道:

“我知道,许七安迟早是砧板上的鱼肉。”

............

西城门,十五里外。

阿苏罗.........许七安望着前方,那道穿红黄相间袈裟的高大身影,脑子里千头万绪,灵光乍现。

既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同时也有更多不明白的东西。

“你,是八号?!”

他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愣愣的望着对方。

阿苏罗把玩着玉石小镜,语气平静:

“若不是,你以为当日能那么轻易夺走神殊的残肢?”

他轻笑一声:

“当初我若全力以赴,五十招之内,就能让你人头落地,继而封印,慢慢磨死你。”

他果然放水了.........许七安无声的吐出一口气。

经过洛玉衡的提醒,他察觉到阿苏罗可能放水这件事,后来与九尾狐讨论时,得出的结论是,要么这是佛门请君入瓮的诡计;要么是阿苏罗另有谋划,比如,想趁机攫取好处,晋升一品。

如今看来,他确实另有谋划,但不是为了晋升一品,而是为了给群友放水。

金莲道长是怎么把这货发展成下线的,太牛逼了吧,这就好比我许银锣把监正发展成了下线...........我以为他只是个爱上猫的不正经道长..........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一万个疑惑,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苏罗把玩着玉石小镜,目光眺望西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突然沧桑:

“佛门镇杀你父亲,杀你族人,把你洗脑成最虔诚的佛徒。

“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干彼母.........许七安斟酌道:

“一入佛门,四大皆空,你是如何瞒过他们的?”

阿苏罗笑道:

“如果我告诉你,当年万妖国主是故意杀我的呢。

“她知道阿修罗族的往事,虽然我们修罗族,当时已是最虔诚的佛徒,可只要摆脱“四大皆空”的影响,修罗族就能找回自我。

“而死亡,是唯一的方式。”

许七安沉吟道:

“而当时,广贤菩萨利用“大轮回法相”送一位位战死的佛门高手转世重修,他当然也不会对你这位二品巅峰的强者见死不救。

“这么说,你是在未曾归位前,成为地书碎片的持有者。”

阿苏罗缓缓点头:

“金莲道长能看出一个人的福缘深浅,他说我是有大福缘的人,因此把地书碎片交给了我。

“但我认为,他应该猜到我和佛门有关。”

许七安闻言,点点头,又迅速摇头:

“不是猜的,是查的。他把地书碎片给你之后,怕是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遍。”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起了金莲道长把地书碎片交给自己后,潜伏在京城,对自己有过一番调查、观察。

金莲道长在京城期间,差不多把他这个小铜锣的底细摸了个五成。

剩下的五成,是被监正挡回去了。

许七安记得金莲道长曾说过——你是监正的重要棋子。

若非有监正挡着,除了穿越这回事,“许七安”的裤衩颜色都会被金莲道长摸的一清二楚。

当然,地书这样的法宝,肯定不能轻易赠人,橘猫道长对持有者观察、调查,是情理之中的事。

阿苏罗继续道:

“后来我一直闭关修行,直到照见自我,了悟前尘,于是重新回到佛门。”

许七安抓住了一个bug,不解道:

“既然如此,你是怎么瞒过几位菩萨的?南疆时,你故意让神殊的残肢被我夺走,菩萨们不可能视而不见。”

重新回到佛门,肯定会被洗脑。

退一步说,就算没有,那么阿苏罗在南疆时当了一回演员,菩萨们肯定也能看出端倪。

阿苏罗闻言,露出一丝笑意:

“我刚才说了,金莲道长知道我和佛门有关,那么,你认为他会把地书碎片交给一个对佛门无比虔诚的佛徒?”

许七安隐约把握到了什么,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

阿苏罗没有卖关子,神色平静的说道:

“在我还未归位前,他就传授了我道门一气化三清之术。”

果然.......许七安瞳孔微微扩散。

“归位的阿苏罗确实是最虔诚的佛徒,一入佛门,四大皆空。但另外一个阿苏罗不是,他是最真实的自我,憎恨着佛门的自我。一人为三人,分体时,我就是真正的阿苏罗,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即使是菩萨也看不出端倪。

“三人为一人,当我和另一个阿苏罗合体时,他会让我照见自我,摆脱四大皆空的影响。

“当然,一气化三清之术过于深奥,我现在只能分化出一具化身,但作为“坐标”也足够了。”

阿苏罗笑道:

“你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所有的疑点都可以得到解释,金莲道长前几天说过,确认八号出关,他肯定知道了八号的身份,知道我体内最后一根封魔钉有着落,却暗戳戳的没有告诉我,让我焦虑了这么多天,是因为出关以来,我让他屡屡怀疑人生,所以他要报复?

有些人表面是慈祥的前辈,其实背地里是一只小心眼的橘猫..........许七安恍然大悟,他旋即试探道:

“那你此次来京城.........”

阿苏罗挑了挑没有眉毛的眉骨,淡淡道:

“自然是替你拔除最后一根封魔钉。

“监正已经被封印,我若不帮忙,你和大奉必亡。

“那我报复佛门的计划,也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是这样一来,我便再无法潜伏在阿兰陀。”

三年又三年,你都混成佛门的二品巅峰了..........许七安默默吐了槽,心情颇为不错。

阿苏罗忽然想起一事,道:

“对了,当日监正被封印时,阿兰陀曾有大日如来法相现身,佛陀出手了。”

“你确定是佛陀?”

许七安大吃一惊。

同时,他解开了心里的一桩疑惑,云州背后的超品,是阿兰陀里的那位。

监正不容易啊,败的不冤枉。

“这样的话,五百年前,荡妖之战中出手的大日如来法相,源头就有了解释。”

阿苏罗接过话题:

“当日南疆之战结束,返回阿兰陀后,我和度厄罗汉暗中调查,发现了一些端倪。”

当即,把镇魔涧里听到的呼吸声,禅林里传来的呼救声告诉许七安。

卧槽.........许七安涌起久违的,头皮发麻的感觉。

两处之中,必然有一处是神殊的头颅,多半在镇魔涧,而儒圣雕塑已经毁掉,封印想必也没了。

那么,菩提树里的求救声是怎么回事........

阿苏罗见他沉吟不语,耐心等待许久,而后问道:

“你有什么看法?”

他知道许七安在这方面有着深厚的经验和天赋。

许七安想了想,道:

“首先,按照我们当初的第二条猜测——佛陀和神殊是同一人,不同的面。

“儒圣雕塑已毁,封印解除,这符合五百年前发生的事。”

阿苏罗颔首:

“你说过,如果儒圣雕塑已毁,那么真相就是第二个猜测。但如何解释求救声?”

许七安一字一句道:

“佛门的法济菩萨,不是失踪三百多年了吗。”

这一瞬间,阿苏罗的瞳孔骤然收缩,气息略有紊乱。

许七安接着道:

“当然,这是我没有根据的推测,缺乏证据。目前还不能确定第二个猜测就是真相,如果事实是第一个猜测,那这件事就更加复杂了。

“但不管怎样,现在都不是揭开佛陀神秘面纱的时机。”

阿苏罗认同他的说法:

“时机未到。

“我一路东来,还未见金莲道长,别浪费时间了,拔除封魔钉后,我就要离开京城。”

许七安当即召唤出浮屠宝塔,将两人收入第二层。

第二层空间,一座座金刚雕塑做怒目状,森严的威压弥漫在这片空间。

柴杏儿察觉到有人进来,睁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身高接近九尺的阿苏罗。

此人一看就是佛门中人,丑陋之余,给人英武不凡的感觉。

“最后一枚封魔钉,在任脉巨阙穴,这是我能解的四根封魔钉之一,你很幸运。”

阿苏罗审视着他,微微颔首。

“开始吧!”

许七安说道。

他把解开封魔钉的位置选在这里,主要是有塔灵老和尚照看着,如果阿苏罗是套娃型二五仔,塔灵老和尚和他联手,能与这位修罗王幼子缠斗。

阿苏罗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巨阙穴。

他指点亮起金色的闪电,与封魔钉连接在一起。

许七安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一阵阵宏大的梵唱,同时巨阙穴一阵刺痛。

“喝!”

阿苏罗低声咆哮,指骨瞬间粗大一圈,强健的体魄上,一条条肌肉纹起。

封魔钉一寸寸的被拔出.........这个过程中,阿苏罗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突,脸颊肌肉微微抖动。

金色的闪电把整个第二层染上灿灿辉光。

叮!

终于,封魔钉彻底拔出,跌落在地。

阿苏罗气息迅速下跌,胸腔起伏,剧烈喘息,消耗巨大。

在这一片沉寂中,许七安缓缓睁开双眼。

双修而来的气机,辛苦吐纳的气机,在这一刻,豁然贯通任督二脉,彻底复苏,再无压制。

仿佛远古沉睡的巨兽苏醒,强横可怕的力量,在这瞬间充斥了整片空间。

轰隆隆!

浮屠宝塔剧烈震动,像是锁住超越它层次的巨兽。

第三层,塔灵老和尚眯了眯眼,喃喃道:

“如此浑厚的根基.........”

在宛如世界末日的天摇地动中,柴杏儿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胸腔中心脏砰砰狂跳,越来越剧烈,感觉随时会炸裂。

三品大圆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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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封魔钉拔除后,巨厥穴的血肉蠕动,恢复如初。许七安的气息,也随之内敛,不再释放威压。

柴杏儿浑身瘫软,大汗淋漓,檀口微张,只顾着喘息。

三品大圆满强者释放的威压,险些让她当场死去。

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想和阿苏罗打一场.........许七安扫了一眼气力耗损严重的八号,从怀里摸出一枚瓷瓶丢过去:

“补充气血的丹药,多谢了。”

阿苏罗接过瓷瓶,“啵”一声扒掉木塞,把里头的丹丸囫囵吞下,然后说道:

“即使你恢复修为,达到三品大圆满之境,但仍是杯水车薪,无法抗衡伽罗树。

“伽罗树执掌“不动明王法相”和“金刚法相”,连你们的监正都伤不了他。此外还有许平峰、黑莲以及白帝,嗯,我听说有个叫姬玄的小辈,也晋升三品了。”

他是在试探我的底牌,看我值不值得投资..........许七安想了想,决定公开部分底牌,说道:

“我能在短期内晋升二品,人宗道首洛玉衡也能在短期内渡劫,踏入一品陆地神仙境。

“此外,武林盟老盟主寇阳州也是二品。”

他认为,阿苏罗是可以拉拢的盟友,二加三加二的顶尖强者,如果能把他拉入大奉阵营,毫无疑问,这能弥补超凡强者短缺的弱点。

阿苏罗点点头,神色稍松:

“你我联手,再加一位二品武夫,足以抗衡白帝或者伽罗树中的一位。洛玉衡则能再抵消一位一品强者。不过云州还有一位二品黑莲,一个二品巅峰的许平峰,以及一位三品武夫姬玄。”

许七安斟酌道:

“金莲道长如今也是三品了,司天监还有一位孙玄机,云鹿书院的院长是三品巅峰境,我会试着把他拉下水........”

阿苏罗微微摇头:

“还是不够,除非你能再多一位二品境的盟友,或者,获得战力短板的手段。”

云州:黑莲二品,许平峰二品,姬玄三品。

大奉:赵守三品,孙玄机三品,金莲道长三品。

确实还差了一个档次。

这时候,就看棋手的水平高低了..........许七安淡淡道:

“这是我需要苦恼的问题,你不用操心。”

不管怎么样,这副局算是盘活了,整体偏弱,但有了操作的空间。而不像今晚之前,只有绝望,无力抗衡。。

阿苏罗斟酌一下,道:

“我有个建议。”

等许七安点头,他说道:

“度厄罗汉可以尝试拉拢,佛陀的事,让他和广贤菩萨有了芥蒂。而度厄是大乘佛法的狂热推崇者,你是大乘佛法的开创者。

“可以试着利用这份情面。”

许七安立刻摇头:

“时机未到,度厄罗汉对佛陀、对佛门还抱有期望,这时候策反他,几率不大。”

阿苏罗略一沉吟,同意了他的看法:

“确实如此。”

许七安接着道:

“我手头还有监正留下的一份底牌,等和谈结束,自见分晓。”

他返回司天监的第一件事,便是问宋卿,监正可有什么东西留下。

宋卿想来想去,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他只知道监正给过钟璃一件法器,叫乱命锤。

许七安以为这是监正留给他的东西,迫不及待的找到钟璃,要求一观法器。

乱命锤能改变人的命格,钟璃说这东西是监正留给她,专门用许七安的。

许七安就说,那来吧,记得怜惜我!

钟璃朝着他脑瓜一锤子下去,把许七安的命格改成了沦落风尘的可怜“女子”,许白嫖当场就脱去衣服,拉着钟璃的手说:

大爷,奴家伺候你休息。

钟璃吓的反手一捶,把他命格改成一个买烧饼的。

许七安就跪在地上,自称大郎,做挑货担状,说:

娘子,你在家等着,我去卖烧饼。

钟璃又一锤子下去,把他敲成一个读书人,许七安安安静静的背了半个时辰的三字经,然后恢复常态。

整个实验下来,唯一的收获就是,乱命锤只能影响许七安半个时辰。

普通人若是被这锤子敲打,命格就会永久固化,除非再敲一次。

当时在旁边目睹全过程的宋卿评价说:

“要么老师送给钟璃乱命锤,并非后手。要么我们暂时没有摸清监正老师留下乱命锤的用意。”

虽然宋卿说了句废话,但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接下来就是晋升二品了.........许七安忙说道:

“八号,我先送你出塔,有事地书联系。”

阿苏罗微微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道:

“你突然有些迫不及待。”

急着去插花.........许七安回了一个端正又礼貌的微笑。

“对了,关于你的身份,能告诉天地会成员吗。”许七安试探道。

阿苏罗意味深长的“呵”了一声,淡淡道:

“等见面时再公布吧,隔着地书碎片,看不到他们尴尬时的模样。”

许七安愣了一下,然后想起天地会成员们,之前隔着五湖四海,八卦阿苏罗一家子的事。

啊这,确实是个让人心动的提议.........许七安被阿苏罗说服了。

他们要是知道八号就是阿苏罗,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表情。

两人当即离开浮屠宝塔,在漆黑寒夜里分别,阿苏罗御风而去。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双手合十,念诵佛号..........望着阿苏罗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许七安回想全过程,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这场风波里,把天地会最大的两条鱼给炸出来了。”

剩下那条鱼,当然是怀庆。

当初走江湖搜集龙气,孙玄机曾经说过,散碎的龙气宿主极少,九道至关重要的龙气宿主也无影无踪。

那会儿许七安就推测有第三方势力在搜集龙气。

如今才知道,第三方就是这位长公主。

继承了魏公暗子网的她,确实有这个能力找出各地不同寻常的事件。

“等一下,就算有地书碎片,没有监正进行改造,她也不可能凭地书抽取龙气的.........啊,监正你个老银币.........

“这就有点意思了,监正辅助怀庆收集龙气,他想干什么?他早就把赌注压在了怀庆身上?”

许七安咧了咧嘴,融入阴影,化作游鱼,返回京城。

............

深夜,怀庆府。

长公主坐在书桌边,接着桌边的灯光,展开手里的密报。

上面写着,剑州总兵杨砚,已经带着三百精锐,暗中返回京城。

“魏公留下的金锣里,肯义无反顾支持我的,只有杨砚了。”

怀庆叹息道。

她把密报凑到蜡烛边,引燃,看着它化作灰烬,丢入洗笔的瓷缸里。

“剩下的金锣,大概只有他出面,才愿意陪本宫做这桩杀头的买卖。”怀庆看一眼屋内的侍卫长。

“您如何保证,许银锣会陪您做这桩买卖,他和临安殿下可是有婚约的。”

侍卫长疑惑道。

“因为他是许银锣。”

怀庆淡淡道。

长公主怀庆其实一直在玩养成计划,她把一个长乐县快手举荐给魏渊,让他入职打更人,那会儿开始,她就打着培养人才的心思。

而后从魏渊那里得知许七安在问心三观里的表现,更加坚定了怀庆培养、观察许七安的想法。

再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怀庆都在给予帮助,许七安就这样,被长公主怀庆一点点的养成,一直到晋升超凡,她亲眼看着一个小快手成长为如今的大人物。

她当然知道许七安会支持自己。

只不过这些话,是不会对外人说的。

..........

【八:诸位,我闭关出来了,可否约个时间地点,见上一面?】

大半夜的,天地会成员们收到了八号的传书。

众成员微微愕然,不过有了金莲道长前些天的铺垫,倒也没有太过震惊。

【七:咦,我们天地会还有一个八号?哈哈,开个玩笑,阁下是兄台,还是姑娘?】

圣子考虑到最近地书聊天群的气氛委实有些沉重、僵凝,便拿八号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

【二:八号注意了,七号是个色胚,最喜欢骗姑娘家的清白。嗯,三号也是色胚,最喜欢出入勾栏,对这两人要保持警惕。如果阁下是兄台,那当我没说。】

天宗的卧龙凤雏你一言我一语,便把气氛活跃起来了。

【八:当初我持有地书碎片时,九块碎片只有二号和七号有主,其他碎片的主人空缺。】

这八号是在彰显自己的资历吗........楚元缜传书道:

【阁下闭关多日,不知道是何修为?天地会成员里,除了三号和金莲道长,其他人都是四品境。你何时出关的?最近可有看地书传书?】

如果出关有些时日,那么应该清楚三号的身份。

因为最近聊的内容,都是关于大奉和许七安的,若是安心窥屏,应该已经知道三号就是许七安了。

【八:修为浅薄,不足挂齿。出关有些时日了。】

这时,金莲道长传书道:

【八号闭关太久,对外界之事不甚了解,你们不妨与他说说,比如一些高层次的内幕。】

【二:啊,这可以说吗?这得许七安同意。】

李妙真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前阵子许七安说的一些远古秘辛,因为这层次足够高。

【九:我想他不会在意的。】

【七:我来说我来说,八号,你想知道佛陀的秘密吗,那一家子可有意思了。别问为什么是一家子,本圣子告诉你........】

天地会成员热切的展开聊天,对于在八号面前装逼这回事,大家都表现的比较主动。

..........

司天监,卧房。

烛光如豆,静静燃烧。

圆桌的影子突然膨胀,许七安从阴影里现出身形。

房间里静悄悄的,慕南栀侧卧着,身上盖着厚实柔软的棉被,进入梦乡。

白姬睡在她身边,两个巴掌大的小身板盖在厚棉被下面。要不是被角露出一簇白毛,完全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该晋升二品了,唔,先洗个澡.........”

许七安嘀咕一声,绕到屏风后,发现慕南栀果然没有倒洗澡水。

许七安麻溜的脱掉衣服裤子,赤条条的跨入浴桶,水面漂浮着花瓣,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花神常常培育一些奇花异草,或晒干或制作成粉末,洗澡的时候丢一些。

“香是香了点,但以后要家里要常备青橘了.........”

许七安快速沐浴完毕,跨出水桶,随手拿起慕南栀挂在屏风上的衣裙擦干净身上的水渍。

接着,他赤条条的走到床边,俯身,朝白姬吐了一口气。

这是毒素制造出的迷药,能让小白狐好好睡到明早,过程中,就算他把床摇塌了,狐狸崽子也不会醒。

许七安把白姬拎起来丢到床尾,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慕南栀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双手撩起自己里衣的小摆,把绸裤轻轻褪下。

“嗯......”

她皱了皱眉,立刻就醒了过来。喜欢大奉打更人请大家收藏:(shouda8.cc)大奉打更人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到手打吧(www.shouda8.cc)

看剑来

对于这种一言不合袭击敏感部位的行为,慕南栀脑子迷迷糊糊,身体本能提前做出反抗,夹腿沉臀,双手按住绸裤。

接着,美眸瞬间睁开,瞪的滚圆,看清是许七安后,眉头一皱,嗔道:

“你做什么?”

语气里,没有太大的反感和恼怒,更像是嗔他不讲武德,半夜偷袭。

“晋升二品啊。”许七安嘿嘿笑道。

慕南栀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细嫩的脸蛋爬上一抹红晕。

她旋即醒悟过来,以为许七安在戏耍自己,扭过身去,啐道:

“你先解开封魔钉再说吧。”

说完,想起他离开前的举动,忙补充道:

“不,不许当舔狗。”

虽然刚才一不小心表达出了心意,但那股子感动现在已经过去,再让花神承认自己喜欢他,愿意和他圆房,短期内是不可能的。

我就知道会这样,刚才应该趁热打铁,先当一回舔狗,这样她就傲娇不起来,都怪阿苏罗..........许七安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低声说:

“我拔出最后一根封魔钉了。”

他这话是要告诉慕南栀,圆房的时候到了,该交出一血了,两人的关系终于要有实质性的进展了。

慕南栀霍然转身,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这时候,她才发现许七安是一丝不挂,强健的体魄紧紧贴着自己。

慕南栀心砰砰狂跳,双手推搡他的胸膛:

“你,你退开一点..........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碰我,我是什么人........”

她边说着,边裹着棉被往里缩,她缩一寸,许七安的逼一寸,一直把她逼到墙角。

“你是我什么人?你说呢!”许七安坏笑道。

她气急的瞪眼:“我是你长辈。”

论年纪来说,许七安要称她一声姨。

许七安险些破功,缓了几秒,埋怨道:

“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气氛,全被你给破坏了。”

他往床上一躺,默默的望着房梁。

没来由的想到了洛玉衡,心说这俩不愧是闺蜜,这副想谈恋爱但又害怕被日的傲娇,简直如出一辙。

洛玉衡当初主动寻他双修,半推半就的上了床,事到临头又反悔,许七安去脱她衣服,还被她打了几巴掌。

其实刚才对阿苏罗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洛玉衡只与他双修了两次(两个月),而之前说过,短则三月,长则半年。。

她才能彻底平息业火,没有顾虑的渡劫。

也就是说,洛玉衡这张牌,想要发挥作用,怎么也得一个月之后。

现在的她,无法全力出手,否则体内业火失去压制,会立刻招来天劫,身死道消。

除了洛玉衡之外,其他的都是三品,想要插足监正当日的战斗,实在太勉强。一品打三品,恐怕十招之内就能斩杀。

“赵守的态度有些暧昧,想要拉他下水,有些困难,这又是一个难点,总之,得快些晋升二品。”

念头起伏之间,感觉慕南栀悄悄靠了过来,温软的小手在他胸口一阵摸索,吃惊道:

“封魔钉真的没了呀!”

“我会骗你吗?”

许七安没好气道。

缩在被窝里的慕南栀看他一眼,“哦”了一声,又默默退回墙角。

沉默中,时间飞快流逝,蜡烛静谧燃烧,烛泪流淌。

许七安再一次靠拢慕南栀,小腹贴住蜜桃般的翘臀,粗壮的手臂揽住纤腰。

慕南栀后背被人拿枪威胁着,娇躯骤然僵硬。

许七安尝试褪去她的衣物,但没有成功,她紧紧拽住衣领,蜷缩着身子,仿佛........死也不肯就范。

许七安愣了愣,抬起头,看向她的脸。

她红着眼眶,咬着唇,并没有害羞和紧张,有点只有酸楚和委屈。

这一刻,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松口了揽住小腰的手臂。

“对不起........”

慕南栀一愣,沉默以对,没有回应。

许七安低声说:

“我其实早就知道你身份了,在把你从北境带回京城不久。

“那会儿我对你的感觉很复杂,既想霸占你的灵蕴,又因为见过你真容,难以自控的怜惜和仰慕。所以就把你养在外宅,想着顺其自然。

“后来你随我走江湖,相处的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不想霸占你灵蕴了。

“我想着,既然寇阳州能依靠莲藕晋升二品,我肯定也行。”

收集龙气的后期,他确实打消了攫取王妃灵蕴的念头。

慕南栀鼻子发酸,强作镇定,语气冷淡的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为什么要打消霸占我灵蕴的想法。”

许七安沉默一下,如实说道:

“对不起,因为我接触你,得到你的初衷是自私的,并不比贞德要高尚。如果不能直面这个事实,那我根本不配拥有你。

“至于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们这一路走来,有太多的事压在彼此心里,有太多的情感没有吐露,我想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因为相处越久,我对你越痴迷,尽管我从未表现出来。我不知道霸占灵蕴会对你造成怎样的伤害。

“更不希望我们真的圆房后,你以后回想起来,会遗憾,会难受,会认为我是为了花神的灵蕴才占有你。”

这些话他憋在他心里有些时日,以前觉得没必要说,等到两人关系渐渐升温,自然而然的滚床单。

这样就不会显得他是刻意为了花神的灵蕴。

但世事难料,人永远是被大势推着走,他现在急需慕南栀的灵蕴来晋升二品。

而慕南栀因为过去的经历,对此尤为敏感。

她刚才坐在床边吐露心声,其实是一次坦白,这辈子首次对一个男人表露真情。

但换来的是男人的急色,她不肯就范,并非不愿意,而是心里涌起难以自控的委屈。

许七安看懂了她的心。

“我觉得这些话,是要说清楚的,我不想你以后有遗憾,更不想这成为我们之间的心结。”

他贴着她的脖颈,嗅着令人陶醉的幽香,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慕南栀泪流满面。

“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我又不缺什么灵蕴。”她抽了抽鼻子,傲娇的说了一句。

委屈的情绪慢慢消融,心里仿佛有蜜糖散开,甜滋滋的让人沉迷。

刚说完,右手就被他抓起,手串轻轻撸了下来。

然后,慕南栀就看见了他发愣的、痴迷的目光。

她有些羞怯,红着脸,侧过头。

烛光昏黄,床上的美人含羞带怯,任君采撷,抿着唇,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不停的颤抖。

世上再没有如此动人的风韵,许七安捏着尖俏的下颌,把倾国倾城的容颜扭正,低头,含住丰润的红唇。

慕南栀双眼紧闭,两只小手抵在他胸口,喘息声越来越重,脸蛋越来越红。

当许七安抬起头来时,她缺氧般的大口喘息,红唇被用力吮吸有些轻微红肿。

哗........

许七安突然用力掀开棉被,翻身坐在慕南栀小腹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他把里衣的下摆撸了上去,露出白皙的,性感纤细的小腰和肚脐眼,肌肤像是凝脂,又如最无暇的美玉。

许七安附身,亲吻她的小腹,像品尝最美味的食物,表情狂热而虔诚。

不知过了多久,慕南栀感觉自己被翻了个身,紧接着,背上一凉,她脑子稍稍清醒了些,轻吟一声:

“你干嘛呀........”

语气有些惬意慵懒。

许七安拎着酒壶,倾倒壶口,清亮的酒液激撞在慕南栀凝脂般的玉背,然后顺着优美的曲线流淌,汇聚在性感的腰窝。

许七安怀着虔诚的心,俯身低头,品尝一弯“酒潭”

他从来没有如此兴致昂扬的时刻,对双修充满仪式感,认为心急的索取是对大奉第一美人的亵渎。

品尝完一弯秋水汇成潭,他接着又尝试了激流瀑布挂双峰,很快一壶酒喝完。

慕南栀羞的恨不得钻到床底,终于知道什么是舔狗了。

过了一阵,花神转世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有些茫然。

“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许七安拎着空荡荡的酒壶,有些无奈。

慕南栀又羞又气,心说关键时刻你跟我说这个,你还要我教你吗,你和洛玉衡双修时,是她手把手教你的吗?!

许七安确实没有头绪,但不是耕田这一块,而是如何吸收慕南栀的灵蕴。

之所以觉得圆房能吸收灵蕴,是因为花神当了二十年的王妃,镇北王一直留在北境,不曾碰她,由此可以总结出,这和花神的一血有关。

算了,用上古道门的双修术试试吧.........许七安捞起花神的大白腿,腰身一挺。

“啊~!!”

慕南栀像是中箭的雌兽,脖颈向后仰起,双手不自觉地攥住床单,叫出声来。

许七安闭上眼睛,以上古道门的双修秘法引导气机在两人之间流转。

当凹凸结合,成为一个严丝合缝的口,两人便宛如一个共同体,气机走完两人的奇经八脉,视作一个大周天。

许七安一心二用,在床榻的“咯吱”声里,运转完一个大周天。

刹那间,他清晰的感觉到慕南栀体内,一股沉眠的力量苏醒,被气机引动,一起搬运周天。

这股力量有着难以想象的生命力,当它随着气机运转,进入许七安体内,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四肢百骸一下子被打通。

所有的细胞都得到滋养,欣欣向荣。

许七安的体魄在这一刻,突飞猛进,骨骼便的更加强壮,肌肉变的更加坚韧,细胞充盈了力量。

他不由自主的加快动作,床榻的摇晃声愈发激烈。

慕南栀脸颊酡红,秀眉紧蹙,贝齿咬紧手背,甜腻的声音不断从小嘴里飘出,断断续续。

她整个人就像是在海浪中摇摆的水草。

啪啪啪啪.........许七安在寒冬里,一丝不苟的替花神拍蚊子。

“气机再壮大,肉身也在快速增强,各方面属性都在暴涨,这是要晋升的征兆,但缺了些什么..........对,是“意”的升华。

“二品武夫叫合道,不只是肉身增强而已,我的玉碎也应该更上一层楼,南栀真润啊.......呸,收敛心神,收敛心神。

“嗯,玉碎的升华是什么?初级的玉碎是爆发,高级的是反弹,合道之后是什么,合道之后是什么.........”

烛光把影子投在墙上,映出男人昂首挺胸的上半身,肩上一条纤细的玉足晃啊晃。喜欢大奉打更人请大家收藏:(shouda8.cc)大奉打更人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到手打吧(www.shouda8.cc)

看剑来

许七安睁开眼,停止感悟,目光落在慕南栀的脸,此刻的她,霞飞双颊,娇媚柔弱。

因为身上的男人过于粗暴的缘故,她眼角残留着泪花。

许七安盯着眼前美人,艳而不俗,媚而不妖,灼灼如六月娇花,濯濯如出水芙蓉的姿容,一时间不知道感悟“玉碎”是正事,还是好好品尝美人才是正事。

皓腕凝霜雪,荷花羞玉颜,肌理细腻骨肉匀,楚腰纤细掌中轻。

他的眼神渐渐迷醉,花神本就是人间最顶尖的绝色,而这样的绝色美人,此刻已是任君采撷,眼角含泪。

精神上的满足甚至要重过肉体。

许七安放下搭在肩膀的青葱玉足,俯身,咬住两瓣湿润的红唇。

床榻的摇晃达到巅峰,“咯吱”声急如骤雨。

气机运转,一遍遍的搬运周天,慕南栀体内的灵蕴不断的融入气机中,通过周天进入许七安体内,他身上花神的气息越来越浓厚。

当灵蕴攫取达到某个顶尖时,许七安感觉脊椎发麻,腰子和脑子同时喷薄、爆炸。

耳边隐约响起慕南栀高亢的尖叫声,但迅速消失,他眼前一片漆黑,直到一束光破开黑暗,照亮蒙昧荒芜的土壤。

土壤忽然被“拱”起,一抹绿色破开土层,钻了出来。

那是一株小小的树芽。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一边望着绿芽,一边回忆起寇阳州分享的合道经验。

“合道的本质是让武夫的“道”升华,做出一条最完美的道理,但怎么样才算最完美?

“刀道千千万,有攻有守有疾有慢,有大开大合有剑走偏锋,哪一条才是最完美?寇阳州也不知道,所以他肉身崩溃成一道道“肉虫”,每一条肉虫都坚持自己的道最完美,他因此走火入魔。

“我的道是玉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么补全我的道,让它升华,是把玉碎的本质推向极致?”

这时,嫩绿的树芽生长,主杆变的粗壮,长出分叉的枝丫,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一株大树,在它树荫的庇护下,根本多了几抹绿意,长出嫩绿的青草。

许七安心里一动,仿佛照见自我,喃喃道:

“事物的发展,并不一定是推向极致,完美的定义,也可以是补上短板。

“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宁折不弯,宁为玉碎,但我不是不惜命的疯子,我是有求生欲的,我本人是想活下去的。”

他审视自身,照见自我,明白了自己当初领悟玉碎的初衷。

绝境之人退无可退,因此爆发出了宁为玉碎的勇气。但这最本源的动力,其实是活下去。。

倘若他当时生无可恋,那就不可能领悟玉碎。

念头闪烁间,一道道雷霆降落,劈在眼前这株大树上,劈的它化作焦炭,生机断绝。

很多年后,它枯木逢春,焕发出生机,焦炭般的躯干长出了嫩绿的芽。

“我的玉碎太霸道了.........缺少勃勃的生机,缺少求生欲。但我已是不死之躯,自愈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他凝视着这株参天大树,再次陷入沉思。

参天大树继续成长,仿佛没有极限,它慢慢长成身高千丈,枝叶覆盖十里的庞然大物。

无数生灵栖息其上,攫取着它的养分,它的灵蕴。

但它非但没有凋零,反而愈发的茁壮,依赖它为生的生灵越多,它就越拼命的攫取天地之力,壮大自身。

最后成为了不老不死的神树。

许七安仰着头,深深凝望不死树,眼里映出苍翠的绿意,勃勃的生机,他保持着这个动作,许久没有动作。

十年修行苦,一朝悟道间。

这一刻,他踏入了二品合道境。

这一刻,观星楼外,一道道星光垂挂下来,照亮八卦台。

天生异象。

许七安睁开双眼,视野里是乱糟糟的床铺,玉体横陈的美人,荷尔蒙和女子幽香交织在一起,宛如烈性春药。

慕南栀目光迷离,脸颊、脖颈等处,雪白的肌肤染上嫣红。

她像是被玩坏了,又像是在昏睡,许七安感应动她体内的灵蕴初步复苏,而他的气机,很大一部分留在了花神体内,就如花神的灵蕴很大一部分被他吸收。

两人的气机和灵蕴,完成了一次交互。

再来几次,趁机修一修情蛊.........他分开慕南栀的腿,重新压了上去。

.........

灵宝观,身披羽衣,头戴莲花冠的洛玉衡,挽着浮尘,从静室走到小院。

她凝视着观星楼,精致的眉头紧皱。许久后,突然冷哼一声,拂袖返回静室。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心软,卖窑子里去.........”

嘀咕声从夜色里传来。

..........

“殿下,外头有话传进来,说司天监有异象。”

怀庆被身边的大宫女轻轻摇醒。

听说司天监有异象,她立刻坐起身,睡容尽消,道:

“拿件袍子过来。”

语气有着刚睡醒的慵懒。

大宫女取来厚厚的广袖长袍,怀庆手腕一抖,锦袍哗啦声里,披在肩上。

她走出寝房,身子宛如鸿毛,翩然跃起,立在屋脊上,朝司天监方向眺望。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司天监茕茕孑立,露出三分之一的楼身。

此刻,一道道星辉从夜幕中垂挂而下,照在观星楼。

这........怀庆皱眉沉思,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当即跃下屋脊,返回寝房,屏退宫女,从枕头底下摸出地书碎片,传书道:

【一:许宁宴,司天监的异象是不是和你有关?】

大奉风雨飘摇之际,司天监发生这等异象,她无法假装没看到,更无法镇定的不去想,不去问。

她没等来许七安的回应,倒是李妙真先传书回复:

【二:司天监发生什么了?许宁宴出了什么事?】

然后是状元郎楚元缜:

【四:想来不会是坏事吧,不过这几天,许宁宴神神秘秘的,暗地里谋划着什么,也不传书告诉我们。】

接着恒远大师跳出来解释:

【六:许大人与大奉国运相连,永兴帝又意在求和,于他来说,可谓内忧外患,如何还有心情与我们传书闲聊?】

这时,天地会成员看见八号深夜里传书,积极参与话题:

【八:看来是晋升二品了。】

【二:踏入二品合道?】

李妙真心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二品合道是说踏入就踏入的?

放眼九州大陆,有几位二品?

【七:哈哈哈,八号挺有意思的,我喜欢你的天真。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许七安身中封魔钉,难以拔除。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晋升的。】

【四:司天监的异象,或许是来自监正的后手吧,或许是其他事。但圣子说的对,许宁宴体内还有一根封魔钉,怎么都不可能是他。八号,你应该不知道什么是封魔钉,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

【封魔钉是佛陀炼制的法器,曾经封印过修罗王,嗯,就是圣子与你说过的,那个阿苏罗的父亲。】

【二:话说回来,阿苏罗还是许七安的手下败将呢。】

.............

白姬从昏睡中醒来,头晕目眩,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它抬起两只爪子,揉了揉黑纽扣般的双眼,左顾右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是在浮屠宝塔里。

南边和西边各有两尊金身法相,东边茶案边,盘坐一个白须的老和尚。

“我的姨呢?”

白姬脚步踉跄的走向塔灵老和尚。

塔灵老和尚端详着它,温和道:

“你看起来状态不好。”

白姬步伐摇摇晃晃,就像宿醉后的人类,它用稚嫩的女童声,纳闷的说道:

“我昨晚梦见在海上漂泊,船晃啊晃,晃啊晃,我想醒又醒不来,迷迷糊糊的,还听见姨的哭叫声,她好像被人打了。”

它还梦见姨被打了,啪啪啪的响,心里就很气,想帮姨报仇,但怎么都无法醒来。

塔灵老和尚安静的听完,然后解释道:

“你是被送进来的,许施主和慕施主没有进来。”

说着,他朝药师法相招了招手,法相掌心拖着的玉瓶溢散出细碎的光屑,飘入白姬体内。

狐狸崽子舒服的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小肚皮,然后咕噜爬起来,喜滋滋道:

“真舒服,真舒服,头不晕啦。

“谢谢大师。”

塔灵老和尚笑着颔首,双手合十,垂首不语。

小狐狸跳上老和尚身侧的蒲团,蜷缩着,等待慕南栀的召唤,等着等着,它又睡着了。

...........

次日,卯时。

黎明前的天色最是暗沉,午门处,火把熊熊。

文武百官安静集结在午门外,等待着鼓声敲响,等待着朝会来临。

同一时刻,姬远穿着整齐,走出房门。

许元霜和许元槐已经等候在厅内,此外,还有四位谈判团里,辈分和学问极高的老者。

他们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憋着一股气儿,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在金銮殿内力压主公和大奉皇帝,扬云州威风。

简单的用过早膳后,姬远带着六人出门,行至院中,他看见一个身穿银锣差服,气质跳脱,五官还算俊朗的年轻人,冷冰冰的盯着自己。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姬远笑眯眯问道。

“宋廷风!“

那银锣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冷冰冰。

“名字不错。”姬远不咸不淡的点评一句,面带笑容的走到他面前,问道:

“不知在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宋大人?

“从昨日起,宋大人看本公子的目光,就极为不善。”

宋廷风皮笑肉不笑:

“何须给仇寇好脸色。”

“好一个仇寇。”

姬远啧啧连声:

“记住了,回头在金銮殿上见到你们大奉的皇帝,本公子就说,打更人银锣宋廷风,视我为仇寇,欲行刺本公子。

“宋大人觉得,你们的皇帝会如何处置你?”

宋廷风脸色一变。

姬远冷笑一声:

“视我为仇寇,区区一个银锣,你也配?”喜欢大奉打更人请大家收藏:(shouda8.cc)大奉打更人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到手打吧(www.shouda8.cc)

看剑来

宋廷风面不改色,冷漠道:

“这里是京城,不是云州,阁下要告状,尽管去。

“你要真敢这么做,老子还佩服你是个人物,若不敢,你就是个没软蛋的怂货。”

他单手按刀,表情桀骜。

丝毫没有被姬远吓唬住。

这是个愣头青吗.........许元霜诧异的审视宋廷风,按照目前的局面,大奉皇帝、诸公都迫不及待想议和,停战。

整个大奉高层都被监正“殒落”的事件吓破了胆,这个节骨眼上,敢不怕云州使团,且这般硬气的,要么是愣头青,要么是有靠山。

但就算有朝堂诸公做靠山,惹怒了九哥,恐怕也保不住他。

“放肆!”

姬远没开口,他身后的云州官员们怒了,指着宋廷风训斥:

“敢这么跟九公子说话,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当众辱骂和谈使者,仅凭这条罪,就能让你入狱。”

“粗鄙的武夫,不知天高地厚。”

姬远“啪”的打开折扇,端详着宋廷风,笑道:

“哦,看来是有靠山啊,说来听听。

“本公子倒是想知道,是谁指使你潜伏在驿站,试图破坏和谈,图谋不轨。”

一大顶帽说扣就扣,如果宋廷风背后的靠山一般,或没有靠山,光凭云州使团的这个指控,就能让他下狱问罪。

守卫驿站的一众打更人里,就这个人敢肆无忌惮的用敌视的目光看他,昨天入住时,姬远就注意到他了。

姬远虽然不至于主动给一个银锣下马威,但也容不得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肆。

许元霜皱了皱眉,看一眼天色:

“九哥,走吧,时辰快到了。”

姬远身后的一位绯袍老者笑道:

“几句话的功夫,不碍事,再说,这不是事出有因吗。大奉朝廷要是问起来,咱们如实说便是。”

这既是为难这个小银锣,刻意晚到,也可以给朝堂诸公心里压力。

轻飘飘一句话给挡了回去,许元霜不说话了。

宋廷风冷笑一声,保持着单手按刀柄的姿态,睥睨着众人。

既没放狠话,也没屈服。。

“啪!”

姬远收拢折扇,看了宋廷风一眼,没有在这个小人物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他手里有让大奉皇帝屈服的筹码,区区一个小银锣,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

望着众人离开驿站的背影,宋廷风扭头,“呸”的吐出一口口水。

“头儿,你刚才可真威风啊。”

旁边值守的几名铜锣凑了过来,满脸敬佩之情。

“但是头儿,你这样不会惹事吗?”

一位铜锣表示担忧。

以打更人的消息灵通程度,他们是知道陛下和诸公态度的,青州失守,国库空虚,连监正这位神仙人物都战死在青州。

明眼人都知道,这么打下去,朝廷肯定完蛋。

能不打,那当然最好,因此议和就成了诸公和陛下眼里的曙光。

宋头儿在这个节骨眼得罪云州使团,是很不理智的。

宋廷风冷笑道:

“我以前怎么跟你们说的?

“许宁宴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现在他飞黄腾达了,见了我还是要喊我一声宋哥,就这点小事儿,我用得着怕吗。

“什么狗屁云州使团,一进京就耀武扬威,嘚瑟个什么劲。这要是当年,老子还在云州的时候,带着许宁宴和朱广孝两个小老弟,二话不说,直接一刀咔擦了他。”

新入职的几位铜锣将信将疑,虽然宋头儿一直鼓吹自己和许银锣是铁杆交情,他们私底下找其他前辈求证,也说当初许银锣和宋头儿,还有朱银锣走得近。

但大家都知道宋头儿喜欢吹牛,其中肯定有夸大成分。

比如宋头儿常常说:

“许宁宴这个人吧,有个嗜好,一天不去勾栏就浑身难受,尤其喜欢当值的时候去。我和朱广孝那么正派的人,说不去不去,要巡街。但硬被他拉着去勾栏。你要问我为什么非要当值的时候去,当然是因为他晚上要去教坊司白嫖浮香姑娘,没时间去勾栏呗。”

这不是开玩笑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许银锣在教坊司睡花魁都是不给钱的。

区区勾栏,他看得上眼?

所以铜锣们对宋廷风的话,只信三分。

............

另一边,金銮殿。

殿前议事已经结束,永兴帝按捺住焦躁情绪,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掌印太监赵玄振。

后者心领神会,高声道:

“宣云州使团觐见!”

静等半盏茶功夫,殿门外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宣云州使团觐见。”

依旧没有动静。

赵玄振看了一眼脸色凝肃的皇帝,额头顿时微微出汗,他转身朝御座躬身,从左侧疾步出殿,去打探情况。

不多时,小跑着返回,来到御座前,低声道:

“陛下,云州使团还未入宫。”

永兴帝脸色一沉,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

赵玄振没有解释,只是轻轻道:

“已派人去请。”

永兴帝收回视线,淡淡道:

“再等一刻钟。”

“是!”赵玄振低声应道。

殿内诸公尽管没听清君仆对话,但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无非是云州使团“姗姗来迟”,误了时辰。

诸公都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不动声色,但心里暗暗评估起来。

云州使团的领袖是一个叫姬远的年轻人,自称九公子,乃潜龙城一脉城主的第九子。

论血统,属于大奉宗室。

这位九公子的行事风格,诸公心里已经有数,锋芒毕露,霸道强势。

还好,没到一刻钟,姬远一行人在宦官的带领下,踏入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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