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花?
这算什么回答,代表什么意思?
在场无人听懂,包括身为“花”的慕南栀自己。
婚房内智慧高绝之人不少,怀庆、洛玉衡、楚元缜、阿苏罗、许二郎、王思慕等等。但“秒懂内涵”和智商没有关系,和污染程度有关系。
受污程度不高的众人,纷纷看向杨千幻。
后者兜帽底下,双眼刺痛,热泪滚滚,沉声道:
“暗喻并不算正确答案。”
他的意思是,许七安没有撒谎,但用暗喻的取巧手段蒙混过关是不行的。
听到杨千幻的解释,众人当即不再纠结“插花”的真意,李灵素带头嚷嚷道:
“看来我们是要歇在这里了。杨兄啊,咱们就占了这张婚床,让新郎官和新娘子打地铺。”
苗有方混在人群里,缩着身子,捏着嗓子附和:
“怕是连地铺都没得打,地铺得我们睡,你俩就站着洞房吧。”
他不能让许银锣发现自己背刺。
苗有方心说,许银锣啊,别怪弟子不是人,主要是这个游戏太诱人。
临安一脸气呼呼的模样,身为二公主她什么时候被这般欺负和刁难过,但又不好发作,频频看向许七安。
慕南栀表情紧张,双手紧紧拽住衣角。
许宁宴这个狗贼,若是为了和临安洞房,把她出卖,那今天她就和这对狗男女同归于尽。
虽然她暗戳戳的想大闹婚礼,刁难这对狗男女,不让他们顺心如意的洞房,但她没想过要把自己搭上去。
洛玉衡和怀庆几乎同时勾起嘴角,李妙真眉飞色舞就差没吹口哨了。
其他人表情各不相同。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难到我?许七安心里“呵”一声,沉吟着回答:
“我攫取了不死树的部分灵蕴。”
洛玉衡和怀庆同时出声:
“何为不死树?”
“以什么方式?”
许七安扫一眼她们,呵呵道:
“等你们抓到提问的纸条再说吧。”
是慕南栀啊,不死树是慕南栀啊,他是睡了慕南栀才晋升二品的,可恶的狗贼,竟如此奸滑..........李灵素在心里狂呼,恨不得替许七安回答。
作为天地会成员,他从成员们相互分享的过程中,知晓了这些秘辛。。
窗边,杨千幻满脸失望,缓缓道:
“没有说谎。”
言罢,他转过身背对众人,伸手在兜帽里抹去泪水,然后捏了捏眉心、揉了揉眼眶。
即使许七安尽可能的压住了气息,但对四品的杨千幻的眼睛来说,依然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如果许七安彻底放开自我,杨千幻眼睛会当场瞎掉,并神智错乱。
第二轮开始了。
这回抓到“问”字纸条的是许玲月。
玲月啊..........许七安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忌惮,松口气是因为许玲月是个心疼哥哥的妹子,不会做出过于为难他的举动。
忌惮是因为这妮子剖开是黑的,你永远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操作。
“哎呀,是我呢!”
许玲月清丽脱俗的俏脸,适当的露出几分惊喜。
许七安连忙道:
“妹子,有什么想问大哥的?”
李灵素传音道:
“玲月姑娘,快问你大哥,国师和临安之间,他更喜欢谁。”
说完,他配合的露出阳光璀璨,温和近人的笑容。
这是李灵素的杀招,正如男人喜欢看见女子纯真无邪的美丽笑靥,女子也爱看见俊美男子干净清爽,或灿烂温和的笑容。
圣子李灵素用这一招,不知撩拨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他认为,当自己使出这一招时,玲月姑娘一定心里小鹿乱撞,最不济也会好感大增,然后按照他的想法问出刁难许宁宴的问题。
果然,许玲月朝圣子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蹙眉,为难道:
“李灵素道长,这般为难我大哥,也太过分了吧。”
“?”李灵素笑容顿时变的尴尬。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许玲月摇了摇头:
“我不问大哥,我要问临安嫂子。”
这妮子还挺心疼她大哥的.........众人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姬白晴缓缓点头,对许玲月有了几分好感和认同。
有了刚才的插曲,临安心里非但没有抵触,反而对“大妹妹”有了几分好感,矜持的在床边端坐,笑道:
“你问吧。”
这个时候,许铃音已经把铺在床上的莲子、花生吃的差不多了,看一眼被自己弄脏了床,想了想,递了一粒花生给未来嫂子。
这么大的贿赂,未来嫂子总不能再怪她了吧。
临安抹过唇脂,小嘴红艳艳的,无法进食,于是摆摆手,拒绝了幼妹的投喂。
许玲月细声细气道:
“临安嫂嫂,你是公主,金枝玉叶,我虽说没读过几年书,但知道驸马是不能纳妾的。刚才李妙真道长在外头说,她身边的这位苏苏姑娘,与大哥早已私定终身,大哥同意纳她为妾。
“临安嫂嫂,你会答应我大哥纳妾吗。”
好活!李灵素虽然身处“风波”中,被当了一回工具人,但仍忍不住为许玲月喝彩。
这个问题,相当于把临安殿下和狗贼许宁宴架在火堆上烤。
把临安公主和许宁宴的矛盾,赤裸裸的揭露。
临安殿下如果答应,那就是给觊觎许宁宴的女子们打开了一条“上升通道”,若是不答应,今日大家就借着苏苏的事闹一场。
怀庆和洛玉衡、慕南栀,三条最凶的鱼,微微颔首,认为许玲月这个问题,一针见血,很有水准。
金莲道长和楚元缜下意识的想要端杯喝一口酒,可惜手头没有美酒!
“还有,勾栏能去吗?”宋廷风担忧的问道。
如果不能去勾栏,那真是太遗憾了。
你特么的.........许七安没料到好兄弟也背刺他。
临安皱眉不语,她在思考着如何在不说谎的情况下,给出合适的答复。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轻柔温婉,说道:
“殿下回答说,我若满意,自可纳妾,我若不愿,便是鬼也进不了许家的门。”
临安目光在人群里一阵搜索,看见姬白晴微微一笑,她沉吟片刻,认为这样的回答最为稳妥,既不会让狗奴才难看,又能把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
于是她淡淡道:
“本宫若是允许,自可。本宫不允许,便是皇帝也进不了许家的门。”
这是在内涵谁呢........众人大吃一惊,目光频频看向怀庆。
姬白晴脸色愕然,她没想到这位二公主如此凶悍,竟然开门见山的冲撞怀庆,胆子也太大了吧。
快开打快开打........李灵素和杨千幻激动的想搓手。
临安这个蠢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慕南栀好歹当过后宫妃嫔和王妃,对临安的性格颇为了解。这样也好,这对姐妹掐起来,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李妙真先看了一眼苏苏,她本来准备好下场了,但见临安把矛头指向怀庆,雏凤就忍下来了。
魏渊走的早了啊.........金莲道长和楚元缜面带微笑,酒席上的闹剧只是开场,现在才精彩啊。
武林盟里,就萧月奴看的津津有味。
其他几位匹夫,觉得有些无趣,他们理想中的玩法,是搬来一车车的酒坛子,然后死命的灌新郎新娘,看看一品武夫的酒量有多大。
那才热闹有趣。
听这位新娘的意思,一号果然也对三号芳心暗许。阿苏罗刚才在外边时,就察觉到了,此时几乎断定怀庆和许宁宴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怀庆微微蹙眉,左顾右盼一番,她怀疑有人在教临安说话。
这绝不是愚蠢的妹妹能做出的应对。
现在球踢到她这里来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肯定不能直接撕临安,不然帝王的威严何在。
姑且忍耐,等焦点不在朕身上再出手.........怀庆没有说话。
许七安看一眼杨千幻,道:
“杨兄?”
杨千幻“嗯”了一声。
开始第三轮。
李灵素抓出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问”这个字。
“哈哈,哈哈哈........”李灵素没忍住,大笑起来,又马上忍住,咳嗽一声:
“竟然是贫道?那贫道就随便问个问题吧,定不会叫许银锣为难。”
睁眼说瞎话........天地会众人看他一眼。
杨千幻也很激动,握住了拳头,兜帽底下,眼睛瞪的铜铃那么大。
终于还是给他抓住机会了,李灵素对大哥的恨可谓馨竹难书,大哥要完蛋咯.........许二郎悄悄握住王思慕的手,示意她看好戏。
他和天地会成员在雍州有过一段时间的左肩作战,知道李灵素对大哥有多羡慕嫉妒恨。
许玲月和姬白晴,还有婶婶这些许家人,虽然不知道李灵素和许七安的爱恨纠葛,但整个婚礼上就数他最闹腾,知道他肯定会借机为难宁宴。
李灵素这小子报复心很强啊,我得注意点........阿苏罗暗暗警惕,他当初也戏弄过圣子的。
李灵素清了清嗓,道:
“我的问题是..........”
“等等!”许七安突然站了起来,笑道:
“圣子稍安勿躁,我去接个人。”
孙玄机刚才通过法螺传音,通知了他一声。
许七安没“接听”,但知道孙师兄到了。
“别想着逃啊。”李灵素半真半假的警告一句。
许七安起身离坐,出了婚房。
众人在房内等了几分钟,这个过程中,金莲道长和楚元缜从外室找来了两壶酒,一人一壶端着,等待许宁宴回归,等待好戏开场。
“吱~”
房门开了。
许七安率先进来,身后跟着孙玄机,众人看到孙师兄时,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随后,孙玄机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进来一个扭扭捏捏的白猿。
“!!!”
李灵素双眼发直,愣在原地。
李妙真花容失色,下意识的屏息凝神,收束念头。
金莲道长和楚元缜愣愣的端着酒杯,刚才的怡然自得消失不见。
二郎怎么了?突然间脸色大变,这只猴子什么来路.........王思慕感觉小手一疼,是二郎下意识手掌发力造成,她由此推测出二郎此刻的心情是惊恐、紧张。
宋卿见到这猴子就想打他。
褚采薇和丽娜抬头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的分享摆在桌上的小食,她们中,褚采薇倒是知道袁护法的本事,但心性单纯,不怕社死。
丽娜虽然不知道,但和褚采薇是一样的,头脑简单,不怕。
武林盟众人的反应如出一辙,整齐划一的朝后退了几步,那种如避蛇蝎的姿态是赤裸裸的。
苗有方缩起了身子,心说哦见鬼,这死猴子怎么来了。
这猴子什么来头?
慕南栀皱了皱眉,隐约间猜出这只猴子的身份。
她没见过袁护法,但从白姬口中知道有这位的存在,据白姬说是个很有意思的猴子,具体怎么有意思,她忘了。
但想来就是这只猴子了。
不清楚袁护法身份的人有许二叔、婶婶、姬白晴、许氏姐弟、阿苏罗、王思慕、钟璃、怀庆、丽娜,还有勾栏兄弟。
“猴子来了.........”
白姬抬起头,看着娘娘,小声的说了一句。
“没事,有本国主在此,谁都不能对我们万妖国妖族动手。”九尾天狐嘴角一挑,传音说道。
她料到许宁宴的大婚会群魔乱舞,极有意思,所以借了夜姬的身子过来凑热闹。
看到袁护法出现,她就知道这是许宁宴的杀招了,但没关系,她只是来凑热闹,丢人的是谁她并不在意。
“这猴子什么来头?你们似乎很忌惮。”
阿苏罗传音给天地会成员。
他活跃的年代里,袁护法这一族只是妖族中不起眼的一脉,入不了堂堂阿苏罗的法眼。
他归位后,同样没接触过袁护法。
天地会成员假装没听见,不告诉他。
天地会成员里,怀庆是没和猴打过交道的,她和阿苏罗一样困惑。
许七安领着孙玄机和袁护法入座,笑着问李灵素:
“你的问题是什么?”
说完,他看一眼袁护法,袁护法蔚蓝的眸子审视着李灵素。
刹那间,李灵素回想起了被袁护法支配的恐惧,以及当众说出羞耻往事的耻辱。
他目光发直,收束念头,什么都不去想。
这猴的法术极为强大,连超凡境都能看穿,圣子现在是四品,任何一个念头都会被捕捉。
他现在如果许宁宴,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的闪过“复仇”的念头,而这瞒不过袁护法。
可他又不甘心放弃这个机会,圣子牙一咬心一横,用一种太上忘情般的语气说道:
“国师和临安之间,你爱哪一个,只能选一个。”
这个过程中,他拼命收束自己的念头,并重复念叨:“许宁宴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所有人都看向了许七安,包括两位女主人公。
但许七安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袁护法。
袁护法面无表情的说道:
“圣子的心告诉我:许宁宴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呼........李灵素如释重负。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师哥为了不在猴子面前暴露心迹,已经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了吗,不好!赶紧收束念头。”李妙真下意识的吐槽师哥,旋即想起袁护法的神通,连忙停止思维。
但下一刻,她听见袁护法盯着她,缓缓道: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师哥为了不在猴子面前暴露心迹,已经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了吗,不好!赶紧收束念头。”
卧龙脸色尴尬,雏凤粉面通红。
袁护法突然扭头,看向临安,道:
“可恶的怀庆和国师,还有这个李妙真,本宫大婚之日还想闹幺蛾子,但这又如何?狗奴才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矜持端坐的临安,娇躯骤然僵直,难以置信的看着袁护法,几秒后,圆润的鹅蛋脸红的像是要滴血,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国师和李妙真死死盯着临安,怀庆则微微蹙眉,眼神里有些许疑惑。
知晓袁护法神通的人,怜悯的看着临安。
“哈哈哈,许银锣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他是不是忘了,袁护法读心时是不受控制的,这下好了,新娘没脸见人了.........”
苗有方差点笑出声,然后,他就看见袁护法翘着头看过来,缓缓道:
“苗有方,你的心告诉我:哈哈哈,许银锣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他是不是忘了,袁护法读心时是不受控制的,这下好了,新娘没脸见人了。”
袁护法把读心的内容公之于众。
为什么这么多人,偏要读我的心...........苗有方的笑容缓缓消失,发现大家都用或错愕,或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再看许银锣,目光冷冽如刀。
“我,我先回去了.........”苗有方低着头,背影仓惶。
许玲月露出恍然之色,“这只猴能看读心?刚才的内容是果然是临安的心声,呵,愚蠢,她以为惦记着大哥的只有陛下国师和李妙真?
“死皮赖脸住在家里的慕姨心里八成也惦记着大哥的,还有时常装柔弱扮可怜的钟璃,要说她不仰慕大哥,我可不信。也就只知道吃,没什么脑子的丽娜和褚采薇稍稍安全点,临安公主心思太浅了,是个很好应付的人........等等,猴子能读心,我我我,我什么都没想..........”
许玲月俏脸发白,紧紧盯着袁护法。
袁护法朝她颔首,仿佛在说——不会让你失望。
“这位姑娘的心告诉我..........”
袁护法说完,婚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看着许玲月,其中包括被许玲月“侮辱”的、脑子简单的临安、丽娜和褚采薇。
只有许铃音还在欢快的打滚吃花生。
许玲月惨白的脸色渐转晕红,红的耳根子都透亮了,她嘴唇轻轻颤抖,带着一丝颤音说:
“我,我身子不适,先回房休息。”
掩面而走。
而在袁护法开口前,怀庆的反应和许玲月差不多一致,明白了这是一只能看透人心的猴子,她下意识的思考:
“许宁宴想用这只猴子搅局?为了娶临安,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难怪这只猴子一进来,洛玉衡便不说话了,看来是吃过大亏的。
“好歹是陆地神仙,双修道侣另娶新欢,居然不大闹一场,战斗力甚至不如许玲月这个小丫头.........”
糟糕.........怀庆心里一沉。
袁护法破罐子破摔般的望着怀庆:
“陛下的心告诉我.........”
于是,众人又怜悯的看向怀庆,洛玉衡不是,国师眼神冷漠如霜:
“陛下龙椅还没坐稳呢,便想着退位让贤了?”
“........”怀庆深吸一口气,深深看一眼袁护法,拂袖而去。
这是我的女儿?这是玲月?婶婶和二叔脑子里只剩这个念头。
此时,袁护法已经看向姬白晴,蔚蓝的眸子看穿人心:
“夫人的心告诉我:我早就知道,这家里最难对付的就是玲月这个妮子。她竟然说慕南栀仰慕宁宴,这,这女人一把年纪了,竟还惦记我儿子,可恨!”
姬白晴惊的一个踉跄,又尴尬又心悸,强颜欢笑道:
“我乏了,先回房休息。”
许元霜拉着弟弟,一脸惊恐的跟在母亲身后:
“我们也先走了。”
她们没有那么强的修为,可以强行收束念头,总会不自觉的发散思维。
慕南栀咬牙切齿道:
“我回房了!”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骂人的冲动,在脑海里口吐芬芳,那样只会让她更加颜面扫地。
为什么说许家最难对付的是玲月?明明当家主母才是心机深沉,擅长勾心斗角的狠角色啊..........王思慕几乎是下意识的,闪过这个念头。
接着,她娇躯一颤,结结巴巴的道:
“我,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众人不由的看向王大小姐,然后看向袁护法——她说什么了?
袁护法眸子蔚蓝澄澈,不含感情的重复着王思慕的心声。
婶婶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看着未来儿媳妇,自己明明对她那么好。
完了.........王思慕绝望的看一眼许二郎,掩面而泣,奔出了婚房。
造孽啊.........许二郎追了出去。
这猴子似乎修行了他心通,嗯,看透这些弱小的凡人没问题,但身为二品的我,他定是看不透的.........阿苏罗目光如炬,已经猜出袁护法修行的是佛门他心通。
他嘴角一挑,觉得极有意思,扫过天地会成员时,忽然想到他们方才的沉默。
他们刚才不告诉我,是想让猴子读出我的内心,让我下不来台,呵,除了被佛门洗脑的六号恒远,天地会里没一个善茬,他心通我也一点,小道而已,以为能让我栽跟头?天真..........
念头闪烁间,阿苏罗瞥见袁护法蔚蓝的眸子在盯着自己。
然后,他就听见猴子说:
“这猴子似乎修行了他心通,嗯,看透这些弱小的凡人没问题,但身为二品的我,他定是看不透..........”
念完后,看见阿苏罗骤然阴沉的脸色,袁护法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绝,仿佛踏入婚房时,就已经有了壮烈牺牲的觉悟。
阿苏罗默默的走了。
此时,武林盟的众人已经退到了外室,拱手道:
“许银锣,我等先回了,勿送!”
哗啦啦,一群人迅速散开,争先恐后的离开。
不能颜面尽失..........朱广孝和宋廷风趁着猴子还没看自己,跟在武林盟众人身后,仓惶逃走。
婶婶黑着脸,抱起床上的小豆丁,一声不吭的走了。
而这个时候,二叔已经先一步逃走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青橘的正确使用方法。
此地不宜久留。
这洞房闹的,不知道多少人没法做人了,许宁宴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今晚之后,袁护法活不下去了,逃回南疆去吧...........楚元缜和金莲道长喝光酒壶,拱了拱手,相伴离去。
转眼间,热闹的婚房人去楼空,就剩下了李灵素和杨千幻,以及抱着白姬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狐狸精。
再就是孙玄机和袁护法,还有坐在床边,还没从社死中挣脱的临安。
孙师兄张了张嘴,看向袁护法。
袁护法低着头:
“我之前想逃走,被孙师兄抓回来了.........”
孙玄机满意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晚了这么久.........许七安拍了拍袁护法的肩膀,一边收回桌底下顶着猴腰的太平刀,一边安慰说:
“放心,本银锣会护你周全。”
许七安接着看向杨千幻和李灵素,狞笑道:
“两位,继续?”
“.......”李灵素和杨千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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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
李灵素惊的后退一步,侧头看向好兄弟杨千幻。
杨千幻也通过帷幔,看向了李灵素。
他们的目标是要让许宁宴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颜面,可现在人都走光了,再继续闹洞房还有意义?
继续下去的唯一结果就是兄弟俩惨遭许宁宴的报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李灵素“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
“宁宴啊,时辰不早了,我和杨兄先回了,不打扰你和新娘子洞房花烛。”
杨千幻张了张嘴,想说些服软的话,但杨师兄是个要脸好强的人,不及圣子能屈能伸,因此闷闷的“嗯”了一声,脚下清光亮起,就要传送离开。
但这时,他脑子一昏,身子一软,传送法术中断,留在了原地。
他被毒蛊麻痹了肌肉和经脉,无法再施展法术。
“别急着走,我送送两位!”
许七安皮笑肉不笑的起身。
不妙........李灵素当机立断,抛弃肉身,阴神脱壳而去。
许七安轻轻吹了一个口哨,圣子的阴神便僵在半空,难以动弹。
心蛊!
杨千幻和李灵素心里一沉。
“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李灵素阴神回归肉身,一边后退,一边认怂。
“哼,李兄,成王败寇,不必怕他。”杨千幻不愧是监正的弟子,有骨气。
“好!”
许七安鼓掌:“我就欣赏杨师兄的傲骨。”
蠢货........李灵素破口大骂,心说你是不知道许宁宴有多黑心肠啊。
许七安拎着李灵素和杨千幻出了婚房。
孙玄机则带着袁护法传送离开。
..........
一刻钟后,他孤身返回,婚房里还剩最后一位客人,万妖国主,九尾天狐。以及她怀里的白姬。
因为还有客人在场,临安保持着端庄的姿态,双手放在膝盖,端坐在床边,但并不和九尾天狐说话。。
一人挺着腰杆姿态优雅,一人翘着二郎腿慵懒坐着,时而抚摸怀里的狐狸幼崽。
“国主万里迢迢来中原,到底是为什么事?”
许七安正了正脸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处。”九尾天狐淡淡道。
许七安神色严肃的点头,转而看向临安,道:
“我出去一下,稍后回来。”
“嗯!”
临安见有正事,即便心中不愿,也只能点头答应。
许七安领着九尾天狐前往自己之前居住的房间,这里尚还空着,推开门,点亮桌上的烛台,昏黄的光晕里,许七安示意九尾天狐入座。
九尾天狐把白姬放在桌上,笑吟吟道:
“去找你的新主人吧。”
“噢!”白姬娇声应了一下,化作白影窜出房门。
九尾天狐挥了挥袖子,把房门关闭。
“准备什么时候进攻阿兰陀?”
银发妖姬开门见山的问道。
“初步开拓完航道后吧。”许七安说。
银发妖姬微微皱眉,未能理解,但她没能来许七安的解释,便听他继续说道:
“刚刚大婚,再等一段时间。
“不过,拯救神殊头颅的计划可以开始制定了,娘娘有什么想法?”
九尾天狐笑道:
“挑一个“黄道吉日”,奇袭阿兰陀。
“佛门没有巫师的卦术,不能趋吉避凶,也没有天蛊窥探未来一角的能力,只要我们任意挑一个事件,奇袭阿兰陀,便能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在攻打阿兰陀的计划里,她主动把普通士卒、妖兵摒弃在外。
这是一场超凡境的战争。
许七安分析道:
“佛门没有趋吉避凶的能力,但未卜先知不一定要靠法术,也可以靠脑子。你觉得菩萨们,有没有考虑过妖族和中原联手进宫阿兰陀的可能性?
“他们会不会提前知会巫神教,给萨伦阿古一个奇袭京城的机会?也许,巫神教和佛门就等着我们奇袭阿兰陀。”
通俗的话说,这叫做——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不排除这种可能!”
银发妖姬认同粗鄙武夫的看法,点了点头。
许七安顺势道:
“所以,大奉必须留下足够强的超凡高手坐镇。”
九尾天狐自行在脑海里估算各方超凡高手的数量、层次差距,这一路走来,佛门虽然损失惨重,但高层次的超凡强者仍有不少。
一品领域:琉璃菩萨、伽罗树菩萨、广贤菩萨。
二品领域:度厄罗汉。
超品领域:佛陀。
即使佛陀有神殊负责应对,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佛门依然有三位一品,我和阿苏罗联手,可以勉强牵制伽罗树之外的两位菩萨,要是再有一位非武夫体系的三品辅助,把握更大........
许宁宴对付伽罗树菩萨,剩下的一名菩萨,原本可由洛玉衡应付,但考虑到巫神教伺机而动,大奉至少要留下一名一品,一名二品,或者两名三品。
“就算合理的搭配各大体系,把战力最强化,我们也难以同时对付佛门和巫神教,人数不够。”九尾天狐秀眉紧蹙。
“所以我说要等一段时间。”许七安沉声道:
“用不了多久,大奉会出现两位三品。一位三品武夫,一位三品阳神。”
九尾天狐眉头跳了跳,凝视着他:
“当真?”
许七安点头:
“怀庆已经到四品巅峰,吞服血丹后便能晋升三品。李妙真元神早已开始蜕变,等她转修地宗功德后,应该能顺利踏入超凡领域。”
银发妖姬清亮的眼波有些发愣,她抿了抿嘴,吐出一口气:
“平定云州叛乱后,气运凝聚,中原否极泰来,让本国主有些嫉妒。”
许七安摇头:
“中原超凡一直就不少,并不弱于佛门,只是元景之前,这些超凡们犹如一旁散沙,各有各的心思。
“言归正传,巫神教体系单一,对付他们,不需要考虑各大体系结合问题,留下差不多层次的高手就行。所以,留下洛玉衡、寇阳州、怀庆和杨恭就行了,对了,杨恭也顺利踏入超凡境。
“虽然初入三品火候太差,但儒家的三品还是不错的。”
九尾天狐磨磨牙:
“你是在气我吗?”
不,我是在凡尔赛.........许七安继续道:
“剩下的人随我们出征阿兰陀,足够对付佛门。”
出战名单:
许七安、神殊、九尾天狐、熊王、阿苏罗、赵守、孙玄机、李妙真、金莲道长。
其中,金莲道长、孙玄机和赵守是必须要奔赴西域的人物,因为只有花里胡哨的他们,才能应对一品菩萨的法相。
“这么多超凡强者齐聚阿兰陀,说不定会把那座佛门圣山夷为平地。”许七安玩笑了一句,接着说:
“娘娘找我,不仅仅是为了商议这些吧。”
九尾天狐“嗯”道:
“前阵子派夜姬去寻了当年一位妖王的后人,从他们那里得知了五百年前佛妖之战的一些端倪。”
“怎么说?”许七安挑一下眉头。
“大日轮回法相是从神殊体内诞生的。”九尾天狐低声道。
烛光里,许七安脸色愣愣半天,盯着桌面发呆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明白了,这次出征阿兰陀,说不定能解开佛陀的秘密了。”
九尾天狐微微颔首,正要告辞离开,收回神念,就看见许七安摸出一面残缺的青铜镜,对准她猛的一照!
这.........九尾天狐的神念一僵,像是陷入泥沼的牛,一时间难以挣脱。
许七安顺势点在她眉心,施加了一层封印。
“你要做什么?”
银发妖姬美眸圆睁,带着几分薄怒,几分娇嗔,凝视着他。
许七安不理她,自顾自说道:
“浮香啊,咱们好久没圆房了。”
九尾天狐瞬间睁大眸子,恶狠狠的瞪着他,威胁道:
“你敢碰我,我就把夜姬卖了。”
..........
婚房里。
临安在陪嫁宫女的服侍下,换下嫁衣,洗去铅华,坐在床边等了许久,婚房的门“吱”的推开,许七安迈过门槛,进入屋子。
“回来了?”
临安迎上去,一边偷偷嗅着气味,一边担忧的说:
“怀庆和国师会不会报复我?”
人菜瘾大.........许七安吐槽了一句,安慰道:
“你都过门了,她们就算想报复,总不能杀到许府来吧。”
临安一想,觉得有道理,忽地蹙眉:
“怎么有股怪味道........你吃橘子了?”
许七安给自己倒了杯水,解释道:
“刚才看见厅里有青橘,就吃了一个,解酒消腻。”
临安皱了皱鼻子,满脸嫌弃,推他一下,催促道:
“快去沐浴。”
于是安排宫女们去院外的水缸里挑水。
这个过程中,许七安和临安坐在桌边,感慨道:
“今晚被袁护法一闹,不知道多少人原形毕露,要很久才能缓过劲来。”
临安想起自己刚才被念出心声的尴尬,气呼呼的捶了他一下,然后想起了那些落荒而逃的可怜虫,又好气又好笑:
“那你还让它来搅局?”
“明明是他们不怀好意在先嘛。”许七安嘿嘿道。
“思慕原来那么忌惮婶婶啊,你妹妹可真坏,一直在心里腹诽我。还有你生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嗯,她对我还是有善意的。”临安假装自己是个宅斗高手,展开分析。
直到宫女们灌满浴桶,她催促着许七安沐浴。
许七安本来想拉她一起洗,转念一想,慕南栀和洛玉衡两个老司姬,在这方面都无法彻底放开,何况是临安。
简单的泡澡后,临安又安排宫女烧热水,为节省时间,许七安以气机加热凉水,缩短了临安沐浴的时间。
等临安穿着白色单衣,扭扭捏捏爬上床后,许七安看一眼准备在厅里软塌睡觉的大宫女,没好气道:
“你怎么还不回房。”
两位陪嫁宫女的房间在外室。
大宫女理直气壮的说:
“奴婢要伺候殿下。”
这是规矩。
许七安心说那可不成,我的双修秘法不能被你一个黄毛丫头白嫖。
于是把她赶了出去。
临安全程没有开口,但悄悄松了口气,她当然也不希望在宫女的眼皮子底下和许宁宴圆房。
婚房安静下来,临安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许七安听见身边的佳人,心脏砰砰的狂跳。
身为老司机,他懂得此时应该做一定的安抚,不能驱车直入,于是柔声道:
“殿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临安抿着唇,眼珠子一转,小声道:
“皇城湖边的宴会上。”
许七安嘲笑道:
“没错,你想耍风头骑灵龙,结果被它抖落水中。”
临安掐他一把,哼道:
“那时候你还是怀庆的跟班。”
她果然没那么紧张了。
两人继续聊着,聊到许七安的第一桶金,是在发狂的灵龙面前救下临安,临安替他向元景帝讨来的。
当时许家过的颇为拮据,正是那笔赏赐,缓解了许家的财政窘迫。
再往后,临安总是隔三差五的借着理由送他金银,那会儿许七安只是一个小铜锣。
说着说着,许七安感慨道:
“殿下,我欠你甚多啊,我得想办法还清。”
临安昂了昂雪白的下巴,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哼哼唧唧一声:
“你要怎么还?”
许七安沉吟着,就当临安以为他会说“用一辈子还清”时,她听见许七安嗓音低沉的说:
“一次性还清!”
趁着临安睁大眸子,茫然之际,他撩起临安的小衣,露出柔弱无骨、细腻莹白的水蛇腰。
果然是极品水蛇腰........许七安心里暗叹一声。
临安走路时,身姿摇曳,小腰扭的特别有风情,许七安猜测多半是个极品,只是平日里穿的保守,无法亲眼看见。
现在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小臀儿不大,但胜在与身材相配,比例很完美.........
有些女人屁股大,但整体比例却不好,反而缺失美感。
相比起花神和国师的横看成岭侧成峰,临安还是年轻了些啊,但也比褚采薇的平铺直叙要强.........
不多时,床下边就丢满了单衣、肚兜和亵裤,散落一地。
许七安掀起临安的背,让她面向外面,背对自己。
.........临安连忙躺直,一动不动,羞红了脸,怒视着他:
“你,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许七安反问。
“嬷嬷不是这么教的,你,你不按规矩来,我就不跟你圆房。”临安大声说。
威胁完,她又小声商量,细若蚊吟说:
“我,我可以教你,我昨日跟着嬷嬷学了很多的。”
教我?!许七安心说,你一个档位都没摸过的菜鸟,教我这个职业赛车手?侮辱性好强,你行你来。
“殿下,招无定式,不用那么古板。”
许七安循循善诱道:“当你把所有招式了然于胸时,你会发现自己推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一晚,许七安为临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次日。
许府,门房老张打开府门,愣住了。
许府的大门前,悬着三个人,身上各自挂着两条布幅,左边那人戴着兜帽,身上的布幅写着:
手邀明月摘星辰,大奉败家第一人。
中间那人身上挂着的布幅写着:
不肖弟子,欺师灭祖。
右边那人身上挂着的布幅写着:
吾乃世间薄情人,天宗圣子李灵素。
街上行人不多,但也不少,站在路边指指点点。
“你们这是.......”
老张惊呆了,心说这不是许府的三位贵客吗,怎么被吊在大门口?
李灵素、苗有方面无表情,一副“活着没啥意思了”的表情。
杨千幻占了便宜,他戴着兜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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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亮,空气里夹杂着昨夜的微凉,许府外的街面湿漉漉的,青石板被露水浸润的通透。
挑着新鲜蔬果的菜农路过,见人群围在许府外,便凑过去看热闹。
“怎么回事,这仨是谁,为何被吊在许银锣府邸外?”
菜农经常在这一片卖菜,吃了一惊。
“你没看到吗,右边那个写的明明白白,天宗圣子李灵素。”
“薄情之人,大概是始乱终弃,被许银锣惩罚了吧。”
“另外两个是谁,不肖弟子?没听说许银锣有弟子啊。”
“有没有弟子都一样,没看到写着不肖弟子吗。”
苗有方听着不远处喋喋不休的议论声,气愤道:
“凭什么我要和你们两个败类吊在一起。”
他们三人被封住了经脉、元神,且中了浑身酸软的毒,只能这般被吊着,受尽屈辱。
李灵素叹息一声:
“你知足吧,你们俩一个没露面,一个没写名,姓许的狗贼算是给你俩留了颜面。
“唉,果然,我厌憎狗贼的同时,狗贼也厌憎我,同类相斥,半点没错。咦,杨兄,你怎么不说话?”
杨千幻没有回应。
杨兄是要面子的人,受不了这个打击..........李灵素心想。
这时,一位百姓指着杨千幻,说道:
“这家伙戴着兜帽,看穿着是司天监的术士,不知道叫什么。”
边上的人说道:
“把他帽子打下来看看。”
“不,不要这样........”沉默中的杨千幻,突然拔高声音。
接着,他停顿了片刻,沉声道:
“手握明月摘星辰,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司天监孙玄机是也!”
孙玄机?大奉第一败家子........围观的百姓默默记下。
...........
许府,内厅。
婶婶清晨起床,在绿娥的服侍下,梳妆打扮,穿戴整齐后,前往内厅用膳。
穿行在廊道中,远处传来敲击木材的砰砰声,那是早起的仆从在修缮房屋,许府扩建了,周边的几座宅子买下后,许府如今的占地面积,已经媲美王公贵族的府邸。
廊道两侧,是修建精致的花圃。。
进了内厅,婶婶看见扫了一眼,只看见丽娜和铃音坐在圆桌边,专心致志的对付着堆积如山的馒头、油条、肉包,以及一大桶豆浆。
饭量又增加了,两个人要吃掉二十个人的量.........即使许府已经大富大贵,但勤俭持家惯了的婶婶,看到这一幕,心里依旧痛不可遏。
许二叔要当值,早就已经出门了。
婶婶坐下来后,喝了几口豆浆,问道:
“怎么玲月和姐姐还没来?绿娥,你去看看。”
至于那对新婚夫妻,她从没想过让公主来敬茶,因为没这样的规矩。
虽说因为侄儿的缘故,公主在许家也没那么多特权,可公主毕竟是公主,婶婶在治家方面,向来信奉无为而治。
想到这里,不由的念及昨日那只猴子读出的,王思慕的心声。
这个未来媳妇,居然如此腹诽她。
婶婶昨夜气的半宿没睡。
绿娥转身离开,俄顷,小步返回,道:
“大小姐说身子不适,不出来用膳了,吩咐奴婢把早膳送进房里。慕姨也是这般说的。”
“哼,不出来就别吃了。”婶婶啪的放下筷子,吸了一口气,又拿起筷子,说道:
“绿娥,给她们送过去。”
玲月心里这么深沉,满肚子的腹诽;王思慕把老娘想的那么坏;我这个结义姐姐竟然真的惦记宁宴,虽然惦记他的女子很多,我这个当婶婶的已经习惯了,可姐姐都多大了?
她要真的和宁宴好上,她岂不还得唤我一声婶婶?荒唐!还好她姿色平平,宁宴断然瞧不上。
婶婶再迟钝,终归不是傻子,她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
打更人衙门。
檐角飞翘,每一层都有瞭望台的浩气楼,两只鸟儿抓在栏杆上,叽叽喳喳的叫唤,漆黑的眼睛里映照出沉稳端坐的青衣身影。
正悠闲喝茶。
噔噔噔........登楼的脚步声里,南宫倩柔进入茶室。
栏杆上两只鸟儿惊的振翅飞起,消失在蔚蓝的天穹。
“何时你能控制自身的煞气,三品便有希望了。”
魏渊翻开一个茶杯,倒上许宁宴孝敬的极品花茶,示意南宫倩柔入座。
南宫倩柔早已是四品巅峰,但迈入超凡的可谓遥遥无期。
“义父,方才听说一件事。”
南宫倩柔抿了一口茶,眉眼间罕见的有几分戏谑:
“与昨日闹洞房有关,义父真是料事如神啊。”
料事如神?魏渊看着他,不动声色,一如既往的笑容温和。
南宫倩柔低声道:
“我们走了之后,那群人蜂拥婚房,准备大闹一场。”
魏渊颔首道:
“意料之中,杨千幻和李灵素似乎极为“嫉恨”宁宴,但许宁宴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不过.........”
不过他的小伎俩,也就欺负一下旁人。
许宁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那小子心里打什么主意,他洞若观火,断然不会中计。
魏渊没把这些话说出口,他向来是个内敛的智者。
南宫倩柔挑眉道:
“就是这个理。
“昨夜闹洞房时,许宁宴找来了一只猴妖,据说把佛门他心通修到了极为高深境,能看穿人心,即使超凡强者,也无法幸免.........”
南宫倩柔把昨夜发生的事,详细的说给魏渊听。
魏渊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内心越听越沉重。
说罢,南宫倩柔佩服的五体投地:
“义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许宁宴留了后手,所以昨夜吃完席就带我们离开许府这个是非之地。”
能看穿人心,超凡强者也不能幸免..........魏渊心里凛然,面带微笑。
如此淡定的模样,让南宫倩柔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你是怎么知道的?”魏渊问道。
“许七安的两个跟班说的,今儿已经传遍衙门了。”南宫倩柔回答说。
魏渊“嗯”了一声:
“去做事吧。”
等南宫倩柔退下,魏渊轻轻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把杯里的花茶喝完,又听见了“噔噔”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蟒袍太监。
“奴婢见过魏公。”
蟒袍太监行礼后,说道:
“陛下今晨让人在南苑捕了两只白猿,命奴婢来通知魏公,午膳进宫享用猴脑。”
南苑是皇家猎场。
能把怀庆气到这个份上.........魏渊缓缓点头:
“好!”
..........
司天监。
袁护法趴在窗边,警惕的看着楼下来往的百姓。
“那个人在观星楼外徘徊好一会儿了。”
袁护法转头,看向孙玄机。
接着,他自问自答般的说出孙玄机的心声:
“那是个货郎,当然要徘徊。饿”
袁护法点点头,继续警惕的观察着外界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他又扭头看向孙玄机:
“我总觉得观星楼外,到处都潜伏着要暗杀我的人。”
孙玄机摇摇头。
“有我和许宁宴罩着,没人会暗杀你。”袁护法说出了孙玄机的心声,但这并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如果是观星楼里的术士呢。”袁护法说。
他得罪了监正的三弟子杨千幻,四弟子宋卿。
“待在我的房间里别出去,别吃楼里术士给你的东西。”袁护法念完,微微颔首:“好!这样比较稳妥。”
他又在窗外张望了一阵,不太放心的说:
“真的没人会暗杀我吗?”
“不会!”孙玄机无声的表达心声。
这时,敲门声传来,袁护法瞬间警惕,如临大敌。
孙玄机挥了挥衣袖,让房门敞开。
敲门的是宋卿,手里拿着一张告示。
他怜悯的看一眼袁护法,说道:
“今日有人在城内到处张贴告示,悬赏孙玄机身边的猿妖,四肢各一千两,舌头三千两,猴脑一万两。”
..........袁护法僵在原地,像一只没有生气的纸猴。
它愣愣的看向孙玄机,厚厚的嘴唇颤抖:
“大佬,我要回南疆!”
............
清晨,夜姬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间里。
她首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裙,完好无损,但旋即感觉到臀部火烧火燎,有些肿胀。
“娘娘被许郎打屁股了?”
夜姬心里嘀咕一声。
娘娘昨晚肯定趁着许银锣大婚闹事了,我还是忘了这件事吧..........她翻了个身,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重新闭上眼睛。
..........
“有人悬赏袁护法的狗命........不,猴命?”
许七安收到孙玄机“纸鹤”传书,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我接了!
“整只猴值一万七千两,要不要下这么大的血本啊,搞的我都动心了。”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声,分析起贴悬赏令的“幕后黑手”。
“能不声不响的把悬赏令贴的到处都是,可见是有些能量的。从财力角度分析,怀庆的可能性极大。再就是我的好好许玲月,她管着许家的账,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
“昨晚社死最严重的人之一。当然,如果悬赏令只是为了吓唬袁护法的报复,那么昨晚闹洞房的大部分人都有嫌疑,袁护法得罪的人太多了。
“可怜的袁护法。”
许七安放下纸鹤,扭头看一眼在锦塌昏睡的临安,摇摇头。
等临安解锁更多姿势后,可以尝试教她双修之法。
修行不但能延年益寿,还能提高耐力。
许七安披上袍子,来到外室,看见两名宫女正在摆早膳,她们盯着黑眼圈,昨夜似乎没有睡好。
看见许七安出来时,眼神里有些畏惧。
可怜的殿下........宫女们心里嘀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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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庆二年,三月二日,今天是我婚后的第三天,掐指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半了,郑重介绍一下,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练习生许七安,喜欢打打杀杀,还有勾栏听曲。
上辈子听人说过,男人有三个阶段:母胎单身——成家立业——躺进棺材!
我现在进入第二阶段,觉得很有意义,觉得应该把这段时光记录下来。
按照惯例,婚后第三天,我和临安要回宫谢恩,怀庆会在内廷、外廷大摆宴席,宴请朝臣。除了许玲月和慕南栀在家“养病”,一家人都去宫里吃席了。
玲月,大哥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你能度过这次人设坍塌的危机的。嗯,宴会上有一道菜是猴脑,让我记忆犹新,因为确实很好吃。”
“怀庆二年,三月三日。
婚后的第四天,害怕临安太过操劳,昨晚睡素的。临安啊临安,你是我在床上也舍不得用力的姑娘。
我给了慕南栀一个“吾心安处”的心灵归宿,给了洛玉衡了却“平息业火,晋升一品”夙愿的机会。
我能给你的却只有名分,所以我会倍加宠你。
从今天开始,我不去勾栏听曲了(整段划掉),以后少去点勾栏了。另外,暂时不和慕南栀、洛玉衡、浮香鬼混,我得好好守着临安,让她完全适应婚后的生活。”
“怀庆二年,三月四日。
临安也太害羞了吧,到现在为止,还没掌控双修的基础(姿势),不行啊,这样会影响我修行的。
临安,你要加油啊。”
“怀庆二年,三月五日。
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听采薇说,昨日孙师兄和杨师兄内讧了,孙师兄追杀杨师兄而去,至今尚未返回。奇怪,难道是为了争夺司天监一把手的位置打起来了?
但孙师兄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丽娜和铃音跟着采薇去司天监玩了。
黄昏后,丽娜和铃音还没回来,婶婶急的来找我,让我去司天监看看情况。。我到了司天监才发现,铃音、采薇和丽娜蹲在宋卿的密室前,一动不动。
两人死死盯着门,仿佛里面有绝世罕见的宝贝。我说:‘许铃音,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她竟无动于衷,依旧保持着隽永而深情的姿态,死盯着门。
于是我问丽娜,丽娜告诉我,袁护法躲到宋卿密室里了,密室的门过于坚固,她也敲不开,于是她和铃音就在这里蹲袁护法。
我顿时明白,都是前天那顿猴脑宴惹的祸,怀庆是不是故意的?难怪褚采薇今天邀请丽娜和许铃音去司天监玩,感情是借刀杀猴啊。吃货三巨头里,采薇还是很聪明的。
等等,没记错的话,宋卿的密室,除了这扇门,墙壁是普通的砖块墙..........我收回刚才的称赞。”
“怀庆二年,三月六日。
国师暗示我双修,我忍痛拒绝了,我现在要专心辅导临安成材,顺利毕业。同理,我也拒绝了南栀的暗示,顺带一提,自从大婚之后,婶婶看花神的眼神就变的怪怪的。
“怪在哪里?我总结一下: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睡我侄儿!
“时间会安抚社死的人们,阿门!”
“怀庆二年,三月八日。
玲月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希望她走出阴影,心向光明。临安终于初步掌控双修秘法,为师甚慰。铃音和丽娜又去司天监蹲袁护法了,袁护法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袁护法?
宋廷风和朱广孝找我勾栏听曲,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人要学会成长,我已不是当初的少年。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怀庆二年,三月九日。
今天送了一份大礼给圣子,礼物名单:柴杏儿、闻人倩柔、赵素素、于含秀、蓝岚、梅儿(蓉蓉师父)、殷灵.........
圣子啊,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希望你岁月静好。”
“怀庆二年,三月十日。
怀庆开设的关市初见成效,大批物资涌入中原,牛羊、药材、木材等等,贸易变的频繁后,工作岗位持续增加,大奉的百姓有了活计,妖蛮和南疆以及万妖国,也得到了它们想要的东西。
真好啊,四海升平,安居乐业。这是我理想中的盛世。
唯一的问题就是,听怀庆说,力蛊部的孩子拒绝自带伙食,更过分的是,他们把刚断奶的娃也送到公立学堂念书,简直丧尽天良。
我打算过阵子去一趟南疆,教育一下不守规矩的力蛊部,绝不是因为鸾钰写情书给我的缘故。”
“怀庆二年,三月十二日。
今日与国师一同前往天宗,履行天人之争的约定。大奉的超凡强者都去吃瓜了,天尊看起来不太高兴,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天尊莫得感情,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
但有一说一,金莲道长几个在边上摆案吃酒就过分了。”
“怀庆二年,三月十四日。
天人之争结束,国师受伤不轻,但我能明显感觉到,掠夺了天尊的本源后,她的业火几尽熄灭。天尊相对较好,他变的更像一个“人”。
能感觉出来,他其实想杀洛玉衡,夺尽本源之力,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按照正常情况发展,天人之争中,国师必死无疑。
这样也好,天人之争后,国师修为会更上一层,等奇袭阿兰陀时,她留守京城把握更大。”
“怀庆二年,三月十七日。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有些苦闷,说不上原因,就是有些郁郁寡闻,我尝试审视自身,却没有收获。直到这天清晨,我看见二叔和二郎,各自拎着一袋青橘回来........”
“怀庆二年,三月十八日。
昨日,大彻大悟的我,与宋廷风朱广孝结伴勾栏听曲,熟悉的氛围,熟悉的唱腔,熟悉的杂耍,熟悉的小娘子们.........在这个缺乏娱乐的世界里,只有勾栏听曲能给我一丝丝温暖。
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我心里油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怀庆二年,三月十九日,勾栏听曲!”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日,勾栏听曲。”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一日,勾栏听曲。”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二日,勾栏听曲,今日与魏公饮茶,他问及修为,我说略有精进,但距离一品中期遥遥无期,一品境界实在太难升级。
魏公表达了忧虑,且不说未来大劫,单是阿兰陀之战,便不能等闲视之。我痛定思痛,决定潜心修行。”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三日,午后,慕南栀突然派白姬找我,说手串丢了,甚是惶恐。我便去她房间帮忙寻找..........这一找就找到了黄昏。
不行啊许宁宴,这才一个月不到,就把持不住自己了?你对的起临安吗。下次慕南栀不管用什么理由,我都不会上钩了。”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四日,插花。”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五日,插花。”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六日,插花,今日午后,国师说请我去灵宝观喝茶。”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七日,插花弄玉!”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八日,插花弄玉!”
“怀庆二年,三月二十九日,插花弄玉,临安啊,夫君也是为了修行,我了应对将来的大劫啊.........
修行数日,效果不错。另外,许元槐今日入职打更人,我觉得挺好,出去工作,总比待在家里啃老要强。我拜托宋廷风和朱广孝照拂一下这个便宜弟弟,也算是给生母一个交代。”
“怀庆二年,三月三十日,生母跑过来找我,忧心忡忡的说,许元槐每日回家,身上都有脂粉味,定是在外面学坏了,他还未及冠。
是啊,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逛教坊司?于是我暗中教导了许元槐青橘的正确使用方法。”
“怀庆二年,三月三十一日,生母果然不来告状了,甚好。
其实许元槐这个年纪,该到了想女人的时候,被宋廷风和朱广孝带坏倒是正常,与其禁欲,不如做个正常些的人。他和元霜过去的成长环境颇为畸形,养成了不算太好的性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好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就让教坊司的姑娘用温暖的胸膛治愈他吧。
不禁想起我到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一个女朋友,只会无理取闹,每次闹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非得死死把它按在键盘上,才没给它装逼的机会。相比起来,许元槐算是幸福的。”
“怀庆二年,四月一日,今日去了趟南疆,极渊的情况还算稳定,但儒圣雕塑的裂缝已至腰腹,一年之内,蛊神绝对会破封而出。
换句话说,一年之内,大劫来临,这时候就忍不住想念监正,糟老头子现在如何了?荒带着他去了烂漫的土耳其,还是去了东京和巴黎.........
嗯,鸾钰的滋味真不错。”
“怀庆二年,四月二日,临安已经能和婶婶有说有笑,和生母关系处的也不错,虽然娇蛮的性子还是没变,但婶婶和生母都能容忍。
只是偶尔会和玲月斗一场,几乎没赢过.......人菜瘾大,唉,欺负一下铃音和丽娜不好吗,非要找玲月的麻烦。还是浮香好,没有给我闹幺蛾子。”
“怀庆二年,四月三日,李妙真正式拜入地宗,金莲道长给她取了一个道号,叫蓝莲。神特么蓝莲,现在每次看到李妙真,我脑海里就回荡起——蓝莲花,啊,啊~”
..........
怀庆二年,四月七日。
皇宫里。
富丽堂皇的寝宫里,门窗紧闭,宫女和宦官尽数清除出去。
许七安身处寝宫内,脚下是光亮可鉴的地砖,窗边的金兽嘴里浮出袅袅娜娜的檀香。
龙床上,明黄色绣龙纹的床幔卷起,怀庆穿着帝王便服,清冷美貌里,杂糅着男装的魅力。
男人穿女装就没法看,女人穿男装却很有风味,真不公平,嗯,李灵素、二郎和南宫倩柔穿女装,肯定能秒杀大部分女子.........许七安心里想着,问道:
“准备好了吗。”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积蓄,怀庆把状态调整到最佳,准备于今日冲击三品。
“可以了!”怀庆道:
“朕晋升超凡后,那些恼人的苍蝇也该清净一段时间了。”
随着世道渐渐太平,文武百官眼前最大的事,就是女帝的婚事。
这事之所以很难压,是因为它却是很重要,这里头当然存在野心勃勃,想要和女帝“联姻”的勋贵、大臣,但魏党和王党的部分成员,也在催促怀庆成亲。
他们恰恰是不愿意立太子的人,如果怀庆迟迟不成亲“立后”,那么太子之位,迟早要花落别家,若是立其他亲王的子嗣便罢了。
万一是永兴帝的子嗣成为太子,满朝诸公,有一半将来要被清算。
“不用管他们。”许七安笑道。
他接着取出地书碎片,而怀庆从怀里摸出了血丹。
霎时间,浓郁澎湃的生命气息在寝宫内弥漫,立在角落里的盆栽,先是郁郁葱葱的生长,继而迅速凋敝,死的无声无息。
血丹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对于凡物、凡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
“叮!”
许七安轻扣地书镜面,一道粗壮的、宛如实质的龙气钻出,张牙舞爪的冲向怀庆,她的胸口金光如水波般荡开。
怀庆吸纳了龙气后,捏起血丹,凝眸端详。
血丹晶莹剔透,触手温润,她嗅着血丹的气息,便觉得血液沸腾,心跳加速,毛孔舒张,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
她的脸颊涌起两抹红晕,体内燥热。
怀庆吞了吞口水,不再压抑“食欲”,张开檀口,将血丹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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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丹入口后,气机稍一炼化,便立刻化作热流涌入腹中。
怀庆体验到了许七安当初的痛苦,她感觉自己吞的不是血丹,而是一大口岩浆,灼热的高温先是在喉咙里炸开,“熔解”她的咽喉,破坏她的声带,让她失去语言功能。
紧接着,顺着食管往下烧灼,进入胃袋。
而在这个过程中,这股血丹之力已经有少量融入血液里,正随着血管,涌向四肢百骸,从内部撕裂肉身。
这种痛苦是凌迟的千倍百倍,炼神境以下的人,会在这样的痛苦里瞬间死去。
怀庆的意识飞快纷乱,变的迷糊,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以血丹晋升超凡,需要忍受极其可怕的痛苦,足以轻易杀死任何一位四品,以取巧之法晋升超凡,这是必要付出的代价。
这些,许七安已经提前告知怀庆。
她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她没料到痛苦是如此的恐怖和可怕。
难以承受,根本难以承受........怀庆的元神迅速湮灭,像是融入水中的雪花,分崩离析。
她仅存的意识里只剩下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对痛苦的恐惧,宛如行走在冰雪中的孩子,渴望着前方出现灯火。
“抱元归一,忍耐住!”
她意识浑噩之中,听见耳边传来低沉温和的声音。
冰雪中的小女孩看见了她渴望的灯火。
怀庆意识猛的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龙榻滚了下来,浑身是血的倒在许七安怀里。
她的理智没有保留多久,被一波波海潮般的痛苦淹没。
“忍耐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让元神崩溃。”许七安沉声道。
“你,你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怀庆气若游丝,意思浑噩,断断续续道。
她现在不能照镜子,否则一定被自己丑陋的模样吓一跳。
怀庆的脸颊血肉开裂,一股股鲜血沁出,像是被排除体外的杂质。。
她的身躯同样如此。
“对于当初的我来说,熬不过去,就是满门抄斩。”许七安轻声道:“我别无选择,怀庆,你也没有选择了。熬不过去,你便只有死。”
怀庆没再说话,竭力对抗元神的崩溃。
这时,一条金龙从她体内浮现,像蟒蛇一般盘绕,把她溃散的元神“盘”住,阻止其消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七安默默护在她身边,撑起结界,把怀庆的惨叫声和血丹的气息笼罩,没有丝毫外泄。
直到金兽里的檀香不再升起,怀庆的情况才渐渐安稳。
她的躯壳已经褪去凡胎,每一个细胞都充盈着旺盛的生命力,生生不息,可断肢重生,可移山填海。
当世九州,第一位超凡女武者诞生了。
金龙消散,许七安也撤回了结界,握住怀庆鲜血淋漓的手,渡入气机。
“我成功了?”
怀庆睁开眸子,两道锐利的气机刺穿殿顶,这是因为她还难以完美的驾驭这股力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许七安连连拱手,面带微笑。
怀庆幽幽吐出一口气,盘坐起身,招手摄来一块干净的汗巾,仔细擦拭如花似玉的脸蛋。
待勉强收拾干净后,她柔声道:
“多谢。”
“咱们之间说什么“谢”字。”许七安笑着摆手,心说你可是我大姨子啊。
怀庆轻声道:
“既然不用说“谢”,那许银锣私底下也不用总是把“陛下”挂在嘴边。”
虽然她也总是把“许银锣”挂在嘴边,但心情好的时候,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会叫宁宴的。
她是想让我叫她闺名,还是怀庆?许七安说:
“好的陛下!”
“........”怀庆不爱理他了,淡淡道:
“李妙真什么时候晋升三品?”
许七安回答:
“就在今晚,她会在观星楼的八卦台凝聚功德之光,一举突破三品。”
怀庆点了点头,又问道:
“有几成把握?”
“按照金莲道长的意思,妙真行走江湖三年,所凝聚的功德之力极其庞大,但随之而来的因果反噬,也会极大。”许七安说道:
“今夜是否要去旁观?”
怀庆点头。
事情聊完,怀庆也已经成功晋升,许七安看了一眼天色,就有些想离开了。
已经和宋廷风还有朱广孝约好,午后勾栏听曲,结束后还得插花弄玉,黄昏前得结束,因为夜里要教导临安。
对了,早晨来时,他还抽时间喂饱了浮香。
光阴似箭啊,时间总是不够用........许七安由衷感慨,说道:
“陛下,我先告辞了。”
怀庆抿了抿嘴,略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回应,又有些不甘心,不咸不淡道:
“许银锣婚后的日子过的甚是逍遥。”
“时间总是不够用,临安那丫头喜欢缠人,恨不得天天和我腻在一起。”
许七安刚说完,就见怀庆脸色一沉,没什么感情的说道:
“不送!”
他当即化作一团溶化的阴影,消失在寝宫里。
..........
夜。
清冷的孤月高悬,夜幕镶嵌着几颗零落的星子,白日里热闹的京城已经陷入沉睡,远处偶尔传来夜鸟的啼叫。
观星楼的八卦台,汇聚着一群吃瓜群众。
孙玄机以及跟在他身边的袁护法;背对众人负手而立的杨千幻;额头一缕白发的青衫剑客楚元缜;穿回白色绣梅花宫装的怀庆;苦大仇深的恒远;不怕他心通的阿苏罗;不肖弟子苗有方;衣带渐宽很后悔,恨许恨的人憔悴的李灵素.........
当然还有本次事件核心人物:李妙真和金莲道长。
许七安坐在案边,看向修罗王幼子:
“等妙真晋升成功,我们便攻打阿兰陀。”
阿苏罗深吸一口气,“好!我等着一天很久了,从归位来,就一直在等。从替你拔除封魔钉时,就等着你说这句话。”
佛门与修罗族有“灭族”之恨,与他有杀父之仇。
没有人比他更想踏平阿兰陀。
阿苏罗为大奉征战云州超凡,可不是为国为民,中原百姓和大奉朝廷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在下注!
赌许七安能崛起,赌大奉能赢,然后反攻西域佛门。
他赌对了。
苗有方打了个哈欠,问道:
“为何要选在夜里晋升?”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李灵素沉声道:“夜里好啊,夜里很好。”
总算能休息一晚上了。
金莲道长解释道:
“昼夜并无区别,只是对贫道来说,夜里会更有精神一些。”
夜里更有精神?道长你是不是上猫上的太多了,作息规律已经完全“猫化”了?许七安看一眼金莲道长,深表怀疑。
察觉到许七安的注视,金莲道长咳嗽一声,望向李灵素,转移话题和注意力,诧异道:
“你已经修到铜皮铁骨了?”
你都被逼的把武道修至六品境了?众人内心一阵怜悯。
李灵素没搭理众人,只是辛酸的别过头去。
苗有方惊喜道:
“李兄,没准你能成为武道双修的四品强者,超凡之下的佼佼者。”
混蛋,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李灵素内心毫无喜悦,咬牙切齿道:
“这还要感谢许宁宴的敦促。”
当初他组建寨子,拉拢流民时,就已经是八品境,七品炼神境修的是元神,对天宗圣子来说基本没有难度。随后就一直卡在炼神境,难以突破到六品。
“不用谢,当兄弟嘛,应该的。”许七安一脸诚恳。
“..........”李灵素又别过头去。
这时,阿苏罗望向袁护法,啧啧道:
“你还活着啊,查出是谁发布的悬赏令了吗,我觉得是皇帝。”
怀庆面不改色,淡淡道:
“朕倒觉得是你!”
李灵素摇头:
“我觉得不是陛下,也不是阿苏罗,是许宁宴的妹妹。那丫头表面看起来娇弱可人,其实心黑的很。而且当晚,最丢脸的就是她了。”
许七安立刻反驳:
“你怎么不说是你?剑州时,你比她可要丢脸多了。”
被人揭了伤疤,李灵素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
“狗贼,我忍你很久了。”
杨千幻立刻附和:
“狗贼!杨某也忍你很久了。”
苗有方赶紧站出来和稀泥:
“好了好了,别吵了,是我发布的悬赏令总可以了吧,是我悬赏一万七千两悬赏袁护法。”
众人看他一眼:
“你不配!”
苗有方:“.........”
李妙真适时睁眼,挽救了苗有方的尴尬,“道长,我准备好了。”
她已将各方面状态调整到巅峰。
金莲道长微微颔首:
“我会替你把关,但能帮的毕竟有限,能否成功,靠你自己。”
李妙真接着又看一眼许七安,这家伙白日里替怀庆护法了。
许白嫖求生欲很强,低声道:
“我会看着你,放心。”
怀庆心里哼了一声。
李妙真闭上眼,运转地宗凝聚功德的心法。
是人便有业障和功德,地宗的心法,只是将一个人的功德之力凝聚起来,具现化,实用化。
李妙真下山游历三年,行侠仗义,她到底凝聚了多少功德?
没人知道。
即使是金莲道长,也很难做出准确的预估。
半刻钟后,八卦台的众人看见漆黑的远方,飘来一片散碎的,宛如盛大萤火虫群的金光。
纯粹、温和、神圣,宛如世间最美好的力量。
“好美.........”
怀庆低声说了一句。
李妙真头顶升起一道宛如真实的,距离实质只差一步的身影。
这是她的阴神。
阴神与肉身一样,盘腿而坐,闭着眼睛。
漫天飞舞的“萤火虫”飘来,覆盖在李妙真体表,覆盖在她发丝间,笼罩全身,然后慢慢融入体内。
顷刻间,李妙真的阴神便被神圣浩大的功德之力笼罩。
“想不到,她短短三年,凝聚了贫道三十年才能积攒的功德。”
金莲道长摇头感慨:
“寻常人做好事,讲究量力而行,甚至要看心情。因此即使是好人,行善的次数也有限。蓝莲行侠仗义不计回报,急公好义刻不容缓,这份心意之纯,世所罕见。”
蓝莲花,啊啊~许七安脑海里又一次回荡起熟悉的旋律,心里疯狂吐槽:
不,道长,求你别再喊她蓝莲了。
一炷香后,天边涌来的功德之力越来越少,直至不再飘来。
此时,李妙真的阴神已经凝成实质,散发神圣的金光。
阳神已成。
“这是功德之力塑阳神?”阿苏罗看出了点门道。
“不错!”金莲道长颔首:
“由功德之力塑造的金身,才能将地宗的功德法术发挥到极致。”
他旋即露出忧色:
“妙真的功德之力,踏入三品绰绰有余,但相应的因果反噬,也不容小觑。”
可谓“功德”,造福一方是为功德。
通常来说,助人、行善也能凝聚功德,但这并不代表助人和行善就一定是功德。
举个例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被官府追捕,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一位路过的行人将他救走。
那位好心人精心照顾,救活江洋大盗,后者死里逃生后,扭头就乱杀一通,造成无辜之人殒命。
江洋大盗原本该死,却因为行人的善意之举,逃过一劫。那位行人是做了好事,他同样会凝聚救人功德,但所沾染的因果是这点功德十倍百倍,甚至更多。
同样的例子,如果行人救的只是一个小偷小摸的窃贼,因为窃贼造成的业障极小,功德与业障抵消之后,还有富余,那么行人就凝聚了功德。
所以说,地宗会有因果反噬的危机,但只要小心翼翼的积攒功德,不救恶人,让功德永远保持在“盈利”状态,就能杜绝入魔的危险。
金莲道长当年是蛊惑了帝王修道,造成数十年来政务荒废,百姓生活困苦,这份因果之力,直接化作黑莲养分,让金莲道长没有补救的机会。
李妙真虽然行侠仗义多年,救了无数人,但她同样也有错帮错救之人,这些业障,不修功德时,不会有问题。
一旦修了地宗的功德,业障就会反噬。
在地宗的说发里,这便是“因果反噬”。
苗有方指着李妙真的眉心,惊道:
“变,变黑了。”
飞燕女侠眉心处,浮现一块漆黑如墨的色斑,并迅速扩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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