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听了刘宣的分析,点了点头,看起来非常认可刘宣的分析,见三个儿子还拿着弓箭瞄准刘宣,顿时喝骂道:“真是逆子,还不放下弓箭,莫非一定要见到我被火铳打死,你们才称心如意吗。”

老者的三个儿子见父亲喝骂,又见刘宣收回了火铳,就连那柄戚家刀,也收入了刀鞘,看起来已经不准备伤害父亲。

尽管他们对刘宣烧毁房屋粮食的做法还有些愤恨,也想趁机结果了刘宣,但是顾虑行动一旦有所闪失,就可能伤害到父亲,妹妹的性命,只好不情愿的收起了弓箭。

老者见刘宣已经套好了马匹,显然是准备趁夜脱身,对刘宣的话也有些相信,另外刘宣虽然抢劫粮食,但是并不伤害妇孺的性命,这样的品德,也稍微让老者有些放心,毕竟这是一个疯狂黑暗的世道。

尽管损失了不少粮食,还被烧毁了居住的屋子,但是这四间房屋本来就属于董家,老者一家人都是董家长工,烧毁了也不算可惜。

至于损失的粮食,也没有任何办法,刘宣看上去也不像软弱之人,如果弄得两败俱伤,损伤了几位亲人,到时候就更欲哭无泪了。

刘宣见这家人急忙从火场中跑出来,几乎没有带上多少财物,只有老者的儿媳,背出一袋小米,在这个饥荒遍地的陕北,没有粮食,是很难存活的。

刘宣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将缠在腰间的锦缎解开,取出两个十两重的银元宝,亲手交给了老人,开口说道:“这是在下从董家取来的不义之财,今日烧毁了不少老人家的东西,这两枚银元宝,就当做在下的赔礼。”

老者没有客气,伸手接过银两,开口说道:“这是万历四十二年铸造的恩赏官银,距离现在已经十五六年了,还光亮如新,这两枚元宝,足有二十两白银,哪怕是在没有饥荒的年月,也能买一个漂亮的女人,壮士出手真是阔绰。”

刘宣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想到,“我自己活了两世,明白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身家性命,钱财,权力都要放在性命之后,这老人一家,看样子不像是寻常百姓,怕是非常难缠。”

“我刚刚烧毁了人家的粮食房屋,只怕人家也心中愤恨,但是为了顾惜人质的安全,才没有动手,如今赔些银子,也好留些情分,免得结下深仇大恨。”

“况且银两也是身外之物,我既然当了盗匪,恐怕也不敢随便进入县城之内,在现在的陕北,乡间的百姓恐怕早已经逃亡一空,即使身上带上万两白银,也没有花的地方。”

老者见刘宣不贪钱财,性格果断,心中也有些佩服,决定与刘宣多交谈几句,毕竟陕北已经出现了大乱之象,明廷的江山也早已经腐朽衰败,这些道理,老者很早就心知肚明。

如果今日与刘宣结下善缘,来日也可能用上,毕竟刘宣仿若豪杰,不像一般盗贼。

老者张了张嘴,开口问道:“小老儿名叫李昭云,还没请教壮士的大名,山中字号,如果壮士怕拖累亲族故旧,不愿多说,小老儿也不敢多问。”

刘宣见老者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既能够低声下气哀求自己,也能够不卑不亢与自己谈判,外加见识广博,居然能认出朝廷的铸造的恩赏官银,也能认出西洋制造的新式火铳。

“在这个时代,信息非常不通畅,寻常百姓只怕一辈子也没有离开家乡,三五十里之外,就算是外乡人了,在这样闭塞的环境下,平常百姓的见识自然非常浅薄,这位老者,谈吐见识都不同凡俗,不像是寻常马夫奴才,他们一家,隐藏在董家堡之内,只怕也是有些隐情。”

刘宣猜的不错,这位老者名叫李昭云,的确不是寻常百姓,来历也有些传奇,在万历四十七年,官居东厂百户。

东厂权力虽大,但是有名有姓的官职却是不多,一个东厂百户,在整个东厂也算大人物了。1

万历末年政治斗争异常激烈,居然连续发生了挺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大奇案,也算千古未有的荒唐奇事,李昭云身不由己,卷入了挺击案中,差一点成了替罪羊,只好弃家而逃,奔行千里,逃出了塞外。

李昭云在塞外逃亡了七八年,眼见风声过去,思念故土,才辗转回到中原,避托在董家堡内充当长工,因为在塞外生活了多年,李家之人都善于养马,才能充当董家马夫。

在下山虎攻破董家堡之时,李家三兄弟听到动静,就要上前拼命,但是李昭云并不清楚下山虎的虚实,没有冒失的让三人前去充当炮灰。

从刚才那一箭来看,李家父子一定有箭术不凡之人,如果当时遇上的对手是李家父子,下山虎一方即使能够取得胜利,只怕也会损伤惨重。

刘宣见李昭云不同凡俗,也起了结交之心,态度也更加和蔼,摇了摇头,有些落寞的说道:“在下姓刘名宣,因为官府逼迫,早已经没了亲族,自然不怕拖累,在下今日才加入下山虎的队伍,还没有闯出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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