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道长一直有安排弟子,在外围观察、打探地宗总坛的情况。
这不需要弟子们铤而走险,只要关注周边地界的百姓生存状况,就能大致摸清地宗总坛里,妖道们的动静。
首先,地宗妖道也要吃饭,所以一定会向周边区域的百姓购买粮食、物资。
其次,地宗道士堕落成魔,一定时间内需要发泄心里的欲望,这包括生理方面的欲望、杀戮欲望等等。
杀戮方面,地宗妖道倒是不会屠戮周边地界的百姓,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但在生理方面,地宗妖道时常下山劫掠、凌辱民女。
他们不去青楼、妓馆这些地方,因为只会逆来顺受的风尘女子无法满足他们的恶意,他们喜欢凌辱良家。
“我在总坛附近潜伏了几天,没有遇到出来“狩猎”的妖道,便觉得有些奇怪。”
秋蝉衣蹙眉说道:
“向周边百姓打探之后,得到的消息是,地宗妖道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作乱。”
闻言,金莲道长眉头顿时深深皱起。
“妖道们最近一次外出活动是什么东西?”他沉吟着问道。
秋蝉衣灵动的眸子往上看了看,做回忆状,道:
“将近一个月了。”
金莲道长斟酌道:
“修为弱的,大概十天便要发泄一次恶意。四品能忍受半个月的恶念腐蚀,但绝对无法忍受一个月。”
半个月前,发生了什么?
金莲道长稍一思考,就明白了真相——监正被封印的时间,就在半个月前。
他脸色如常的说道:
“我已经知道他们躲哪里去了,不必担心。”
白莲道长微微颔首,看一眼橘猫,道:
“那就不打扰金莲师兄修行了。”
说罢,带着地宗一枝花秋蝉衣离开。
大小美人离开茅屋,白莲道长扭头看着弟子美丽的侧脸,笑道:
“蝉衣,你身上的功德之力愈发浑厚了。”
秋蝉衣清丽的脸庞绽放甜美笑容:
“白莲师叔,我已经能阴神出窍啦。”
道门六品,阴神境!
不得不说,乱世是地宗修行的大好时机,因为有太多的机会积攒功德之力,但也是最危险的时期,因为乱世中人人为恶。。
你今日救一人,明日那人烧杀劫掠,制造业障。
这份因果,会有一部分转嫁到地宗道士身上,这时候,就需要耗费一定的功德之力去消弭。
当然也有无法消弭的因果,比如某爱上橘猫的道长,蛊惑君王,祸乱朝纲。
“对了,金莲师叔屋子里怎么有猫儿?他刚才是附身在猫身上了吧。”
秋蝉衣刚才没敢问。
白莲道长叹息一声:
“自从京城回来后,金莲师兄就染上了附身橘猫的怪癖,且只喜欢橘猫。你就当不知道吧,人皆有怪癖,即使是一些你眼中的大人物,甚至英雄,也会有。”
她想了想,举例说道:
“太远的不说,挑一些你熟悉的,天宗的圣女李妙真,癖好是行侠仗义。圣子李灵素,则是见一个爱一个,喜欢玩弄女子的身体和感情,惹怒女子,被软禁半年。
“还有被你们推崇备至的许七安,他未崛起前,日日逛勾栏,夜夜去教坊司,还不给钱。”
天地会成员的性格、爱好,她都是某次闲聊时,听金莲师兄说起的。
非要问那次的话,就是她遍寻金莲师兄无果,最后在花圃里看到一只橘猫欢快的混迹在猫群里,用王八拳教育着小弟。
那还是剑州时的事情。
白莲道长听完,就觉得金莲师叔附身于猫的癖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秋蝉衣感慨道:
“许银锣年少风流,真是让人仰慕呢!”
白莲道长脑子里闪过一串问号。
这时,秋蝉衣已经脚步轻快的跑开了,少女身姿轻盈,小腰细腿小屁股,宛如柳枝新抽的嫩芽。
...........
山寨里。
深夜,圣子默默收起地书碎片,压在枕头底下,然后把压在肚子上的修长大腿挪开,放到左边。这属于喜欢穿黑裙的蓝岚。
再把枕在右肩的螓首放到软枕上,接着,他掀开被子,翻过蓝岚和丁含秀,成功下了床。
圣子在铺了一地的罗裙、肚兜和小裤里,准确的找到自己的衣物,快速穿好。
“果然,兼修武夫之后,体魄比以前强了太多。”
他拍了拍完全不见酸疼的肾子,感慨一声。
自从被东方婉蓉和东方婉清姐妹俩榨干后,李灵素痛定思痛,开始修行武道,他本身是四品高手,高屋建瓴,修行速度极快。
先禁半个月的女色,日日打熬体魄,而后辅以丹药练气,一个月内跨入八品练气境。
下一个境界是炼神境,对于专修元神的道门来说,炼神境毫无难度,但圣子目前卡在练气境。
从练气初期到练气大圆满,便是以他的修为,也需要半年时间。
再往后就是六品铜皮铁骨,从这个境界开始,难度直线上升,而五品化劲,则要看天赋了。
当然,圣子以道门四品的修为兼修武道,并不是为了在武道方面勇猛精进,而是因为武夫能菿奣。
所以他没打算冲击武夫四品,那太困难了。
离开屋子后,他转而去了几百米外,杨千幻和褚采薇居住的小院。
师兄妹,一个住东屋,一个住西屋。
李灵素刚进入院子,东屋的门边自动打开,里头传出杨千幻的声音:
“李兄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语气里有一丝警惕。
兄弟归兄弟,你也不能打我师妹的主意。
李灵素并不知道杨千幻的内心戏,穿过院子,进入东屋。
烛光旋即亮起,驱散黑暗。
杨千幻盘坐在床榻,背对着门口。
“杨兄还在修行啊。”
李灵素见他穿着完整,不像是已经睡着。
“尝试冲击三品。”杨千幻淡淡道。
“如何?”李灵素眼睛一亮。
“超凡乃凡人登天之路,迈过去,便不再属于凡人之列。古往今来,每一个时代,四品多如牛毛,超凡却屈指可数。纵使天才如我,也无法短期内晋升三品啊。”
杨千幻感慨道。
那语气,仿佛是在说:就算是我,也只能做到人间无敌啊。
监正被封印后,杨千幻修行变的刻苦了.........李灵素早已习惯他的说话方式,说道:
“深夜拜访,是想请杨兄帮忙,此事非你出马不可。”
杨千幻很喜欢和李灵素打交道,因为他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
“但说无妨!”
“过日子,我要和几位同伴狩猎一名大敌,希望杨兄能出手相助。”李灵素补充道:
“不需要你正面承认风险,只需在必要之时,以阵法相助。”
李灵素觉得,洛玉衡虽是二品,但金莲也不弱,且有许平峰等超凡作为盟友。
并不是能随意宰割的敌人,因此,一个既能逃生又能追杀的万金油法术——传送术!
是天地会成员生命安全的保障。
“没问题!”
杨千幻点头答应,又道:
“能问问对手是谁吗?”
“是当日围杀监正的超凡之一。”李灵素回答。
“什么时候行动!”杨千幻气势陡然一变。
“不急,行动尚在筹备中。”李灵素安抚了一句后,说起今日来此的第二个目的。
沉吟一下,满脸沉痛的说:
“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杨兄,关于许七安的,嗯,杨兄可以选择听和不听。”
杨千幻耳朵动了一下,但语气却很平淡,甚至有些不屑:
“许七安那小子,是不是又做了一些人前显圣的小事?”
李灵素酝酿了一下:
“怀庆登基称帝了。”
杨千幻愕然道:
“她一个女人当什么皇帝,不过还挺有趣的,大奉开国六百年,从未有过女子称帝之事,怀庆殿下算是名垂青史了啊。”
这让杨千幻有些羡慕。
“但这和许七安有什么关系?”杨千幻心说,如果许贼敢登基,我就率兵推翻他。
这样我也名垂青史,他也名垂青史,双赢啊!
李灵素默默道:
“许贼扶持她上位的。”
说完,他看见杨千幻身子一歪,无力的倚在了墙上,就如同听闻噩耗,昏厥过去的可怜人。
“杨兄没事吧?!”
李灵素吃了一惊,见他这般反应,心里顿时就满意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千幻喃喃道:
“你说,如果我没被监正老师赶出来,如果我还在京城.........”
他脑补了一下自己身在京城,威压百官,扶持女帝上位的画面........
杨千幻用头撞着墙壁,悔到肠子发青:“监正老贼,被封印了还要误我!!”
见状,李灵素便知自己该走了,拱手道:
“杨兄,我就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气大伤身啊。”
他转身离开,关上的时候,听见杨千幻喃喃自语:
“我可以扶临安上位........嗯,她和许贼有一腿,我不信许贼会镇压她.........”
.............
【九:有件事要通知诸位,刚才收到弟子禀告,地宗总坛人去楼空,妖道已经转移。】
看到金莲道长传书的天地会成员,心里一沉。
【一:情理之中,许宁宴晋升太快,逼的黑莲不得不与许平峰联手,足以说明黑莲对他的忌惮。】
那么转移阵地也不奇怪,难道还傻乎乎的窝在家里等仇人上门?
【九:贫道认为,他们应该在青州或云州。】
推理小能手许七安给出更进一步的结论:
【三:我认为是在青州。地宗妖道修为不弱,是一股极为可观的力量。许平峰不可能把他们闲置在大本营云州。而且对妖道们来说,充斥着杀戮和混乱的地区,才是他们的乐土。】
传书速度还挺快的嘛.........楚元缜默默抹除自己的推论,和许七安一样的推论。
对哦,肯定不会在云州.........李妙真也抹去了“我对云州很熟”的传书,改为:
【二:这就麻烦了,青州这么大,想找到他们太难。而且,我们的围魏救赵之计便不管用了。】
【一:不,这并不妨碍我们的计划,只不过需要许宁宴冒险。】
这女人.......李妙真磨了磨牙,抱着地书碎片,静观后续。
金莲道长问道:【九:怎么说。】
【一:我能在短时间内摸清地宗妖道的所在地,不会耽搁太久。等找出地宗妖道的行踪,继续实施计划,至于云州的超凡高手,需要许宁宴去主动牵制。
【这会非常危险,因为有伽罗树和白帝两位一品,而许平峰多半已经在炼化青州气运,就算没有完全炼化,也会得到气运的加成。此三人联手,超品之下,几乎无敌。所以你需要帮手。】
【二:你凭什么保证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找出地宗妖道的藏身之处。】
金莲道长和楚元缜也想问这个问题。
【一:魏公留下的暗子在我掌控中。】
就这一句,便打消了金莲道长最后的顾虑。
【四:我倒是还有一个不错的计划,深入敌营太危险,不妨利用云州使团,激怒云州军,让他们主动进攻雍州,引蛇出洞。】
楚元缜开始长篇大论的讲述自己的想法,让许七安和怀庆查漏补缺。
..........
太阳不愠不火的挂在天空。
青州布政使司,议事大堂。
一身戎装的戚广伯迈入大堂,摘下头盔放在桌边,目光平静的环顾两侧的席位。
姬玄、葛文宣、卓浩然等,近二十名军中高层齐聚一堂。
“加快青州各地的接管、募兵等事宜,准备进攻雍州。”
戚广伯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众人吃了一惊。
姬玄这一侧,坐在第二位置的杨川南,率先反应过来:
“和谈失败了?”
戚广伯没有回答,看向葛文宣,后者吐出一口气,沉声道:
“我与姬远公子失去了联络,目前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戚广伯盖棺定论道:
“我昨夜亲自让朱雀军潜入雍州,收到了京城里传递过来的消息,议和计划失败。”
青州京城之间,隔着一个雍州。
不算太远,但也不近,消息传递没有那么快,像传音法螺这样的法器数量极其稀少,天机宫的密探不可能拥有。
因此朱雀军潜入雍州,与安插在雍州的天机宫密探接洽,只等了两个时辰,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恰好日夜兼程的抵达雍州。
卓浩然拍桌怒道:
“他娘的,大奉这是给脸不要脸,他们真以为就凭那几个三瓜两枣的超凡,能与国师,与伽罗树菩萨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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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不只是卓浩然,在座的军中高层先是愕然,继而骂骂咧咧起来。
“小皇帝还是个倔脾气?这是嫌命太短了吗,还是龙椅坐的硌屁股,迫不及待想让我们把他赶下来?”
“他奶奶的,大奉朝廷哪来的底气,国库空虚,各地乱糟糟的,连监正也没了。”
“嘿,既然不怕死,那就打呗,等咱们打进京城,那小皇帝还不得跪下来哭着求饶。”
自从监正被封印、侵占青州后,云州军的士气攀升到了顶点,甚至一度膨胀,认为打下京城,入主中原是时间问题。
平时谈论到大奉朝廷时,言语中有颇多不屑,带着俯瞰的态度。
因此,议和在一众将领看来,完全是施舍和怜悯,大奉朝廷竟然敢主动拒绝?
他们以为,当云州军一路推到京城,当国师以及伽罗树这样强大无敌的超凡高手降临京城,他们大奉有能力对抗?
戚广伯脸色凝肃,等待众将领发泄完情绪,他敲了敲桌面,道:
“天机宫密探传回的情报是,许七安逼永兴退位,扶持长公主怀庆登基。”
前一刻还是情绪激昂,叫嚣不断的云州军方将领,此刻听完戚广伯的话,集体失声,面面相觑,脸上布满错愕和震惊。
这个消息确实非常震惊,让人猝不及防。但它的性质更偏向“胡闹”和“离谱”,竟然扶持一个女人登基?
“噗~”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怎么,姓许的走投无路了?竟整出这么一个昏招来。”
“是啊,女人登基当皇帝,他是嫌中原乱的不够彻底?就算京城诸公忌惮他的武力,不敢立刻揭竿造反,但只要他一离开京城,那女帝恐怕扭头就被人赐鸩酒,或不明不白死于宫中。”卓浩然嗤笑道。
作为一个嗜杀成性的屠夫,女人在他眼中便如玩物,也配坐龙椅?
杨川南摇头失笑:
“如此一来,京城人心浮动,怕是更难协力对抗我们了。等国师炼化了青州气运,挥师北上,不用多久便能大破京城。”
其他将领哄笑起来,有嘲讽的,有不屑的,有调侃的,对于议和失败的事,反而没那么放在心上了。
姬玄和葛文宣对视一眼,虽然有困惑和茫然,但没有急着附和众将领,而是看向了戚广伯。
“不错,扶持长公主登基,确实是一步险棋。”
戚广伯环顾众人,缓缓道:
“如果我告诉你们,他不但扶持女子登基,还在极短时间内稳定朝堂,并在长公主登基之日,让京城满城花开,京中百姓视为天降祥瑞,认定长公主登基是天命所归,是为拯救风雨飘摇的大奉。
“尔等觉得,这又如何?”
堂内哄笑气氛陡然一静。
众将领脸上没了笑容,沉默的彼此对视,想看看同僚是什么反应。
葛文宣说道:
“他逼永兴退位,是为了扶持一位傀儡当皇帝,这样便没有后顾之忧。但既然是傀儡,选一个懵懂稚童不是更好?为何要走这步险棋,扶持女人上位?”
有人“嘿”了一声:
“那女帝想必貌美如花吧,没准已经是那许七安的姘头了。。姓许的风流好色,众所皆知。”
葛文宣皱眉道:
“只会把敌人想成蠢货的人,才是不折不扣的蠢货。”
姬玄略作沉吟:
“根据大奉皇室的相关情报,长公主怀庆,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曾在云鹿书院求学,元景在位时期,她曾任翰林编修。非一般女子。”
出身原因,姬玄对大奉皇室的成员格外关注,在座的将领或许不太清楚一个公主的底细,但姬玄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因为这个?”
卓浩然听懂了姬玄的意思,才华横溢的长公主上位,可能比永兴更加厉害,但出于对女子的偏见,他仍然是一副不屑的态度。
戚广伯再次敲击桌子,道:
“天机宫探子传来的消息时,赴京的使团还在,许七安留而不杀,想必是要与我们做交易。”
众人齐齐看向姬玄。
如果是普通庶子,分量有限,断然不会给大奉朝廷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但这位庶子是姬玄一母同胞的弟弟(非双胞胎),而姬玄作为云州嫡系三品武夫,地位超然,他的弟弟自然不是一般的庶子能比。
姬玄沉声道:
“一切听从大将军定夺。”
他主动退让一步。
戚广伯道:
“三日后,集结兵力,进入雍州地界。围城不攻,给大奉朝廷施压。再派使者与杨恭接洽,逼他们放人。”
葛文宣颔首:
“这样,我们可以花费少量的代价换回姬远公子。”
集结兵力,既是施压,也是表现出强势的态度,断绝大奉朝廷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堂内将领们闻言,兴奋的摩拳擦掌。
“早等不及了。”
“将士们日日夜夜盼着攻打雍州。”
“谅他们也不敢不交出姬远公子。”
...........
青州城,与布政使司相隔不到三里的豪宅里。
许平峰盘腿而坐,一道道凡人肉眼不可见的力量朝豪宅汇聚,化作流光汇入白衣术士体内。
这些力量被凝聚在丹田处,形成一个浑浊的气团。
许平峰双掌虚握住气团,一点点的炼化气团中的“杂质”,让它趋向透彻、无暇。
练气士的核心能力,便是把一州气运炼化、提纯,然后融入己身,再以炼化而来的气运,撬动众生之力。
等到气运浑厚到一定程度,产生质变,便可晋升天命师,窥探未来,成为世间最顶尖的棋手。
振翅声从庭院里响起,一只信鸽稳稳的停在院中。
许平峰睁开眼,将半浑浊的气团纳入丹田,然后伸手一招,将院内的信鸽“抓”在手中,信鸽带来的是戚广伯的传书。
许平峰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略一沉思,指肚在纸上一抹。
黑色字迹消失,变成一个字:
可!
他把纸条塞回信鸽脚上的竹筒,轻轻抛出,接着起身,朝左横跨一步,来到隔壁的禅房。
房内温度炽热如盛夏,伽罗树菩萨盘膝而坐,脖颈处不再空荡荡,脑袋已经再生。
“议和失败了。”
许平峰笑道。
伽罗树菩萨睁开眼,严肃的脸庞不见其他表情,缓缓道:
“监正果然留了后手。
“不过,是什么样的底牌,能让他有信心与我们一战?”
许平峰负手而立,轻笑着说:
“你不够了解他,敢与我们死战,未必是有信心,若是走投无路,玉石俱焚。
“监正老师纵使留了底牌,也不可能让他直接晋升一品,无非是某种增强战力的手段,以及洛玉衡即将渡劫,晋升一品,追平部分战力。
“让他心里有了些许底气。”
伽罗树菩萨微微颔首。
许平峰接着说:
“三日后发兵雍州,届时,一探便知。”
“白帝还未返回九州大陆?”伽罗树菩萨问道。
“尚需些时日。”许平峰道。
那位神魔后裔在海外做什么,谋划着什么,没人知道。
当然,许平峰如果刻意去调查,还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但没必要。
那样做只会破坏盟友关系,得不偿失。
............
司天监。
八卦台,许七安盘坐在桌案边,望着京城众生百态,感悟着众生之力。
身后清光一闪,白衣飘飘的孙玄机带着袁护法,出现在他身后。
“伤好了吗?”
许七安盘坐不起,留给一人一猿挺拔的背影,恰如当初的监正。
袁护法先看着孙玄机,然后回头望着许七安的背影,道:
“好了七七八八。”
许七安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只锦囊:
“里面的东西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孙玄机接过锦囊,没有打开,默默的看着许七安的背影。
袁护法体贴的翻译:
“你在模仿监正老师吗?但我觉得你更像杨师弟!”
许七安“呵”了一声,不作回答。
袁护法善解人意的翻译:
“许银锣的心告诉我:别把我和逼王相提并论,我不是在cos监正,我是在模仿诸葛亮.........卧槽大意了,没堤防这只死猴子,我今晚要吃猴脑。”
袁护法霍然惊醒,从沉浸式读心中挣脱,默默缩到孙玄机身后,战战兢兢的说:
“请给我一个机会。”
孙玄机展开锦囊,扫了一眼,“嗯”了一声,脚下阵纹扩散,带着袁护法传送离开。
袁护法如释重负,感觉自己捡了一条命。
同时他意识到,自己的读心神通又有精进,许银锣不收束念头的情况下,他也能看穿。
一时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孙玄机刚离开,许七安御风而起,朝灵宝观飞去。
回京多日,他还没有去过灵宝观,起初是心情也没时间,再后来,则忙着和洛玉衡双修,主动忽略了国师。
毕竟国师肯定知道他和洛玉衡双修的事,这时候去触霉头,不是一个鱼塘主该有的求生欲。
但现在他必须要去一趟灵宝观。
............
灵宝观里。
洛玉衡盘坐在水池上方,闭目打坐。
身披羽衣,头戴莲花冠,眉心一点朱砂灼灼醒目。
清冷出尘如九天仙子,常年修道浸润出的仙气,便能秒杀大部分“生于红尘”的女子。
池边的凉亭里,坐着一位抱狐狸崽子的女子,啧啧道:
“国师真美呀,肤若凝脂,凤眼朱唇,冰肌玉骨,人间尤物。
“真是让我这样的庸脂俗粉羡慕嫉妒恨呀。”
她相貌平平,年纪一大把,说话的语气却分明在调侃打趣,哪里有半点自卑。
“羡慕嫉妒恨呀!”白姬爪子一拍,附和道。
慕南栀叹息道:
“国师美则美矣,但没男人疼也怪可怜的。”
白姬娇声道:“可怜呀!”
慕南栀接着说:
“不像我,虽然姿色一般,但好歹有男人疼。”
忽然又摇摇头,愁容满面:“也不是什么好事,急色鬼一个,床都不让人下。”
洛玉衡光洁的额角,一条青筋凸了起来。
她只当做没听见,继续打坐。
小院外,一墙之隔。
悄悄的离开...........许七安用天蛊的“移星换斗”能力屏蔽气息,从哪来回哪去,深藏功与名。
“慕南栀这蠢货,觉醒花神灵蕴后就飘了..........国师啊,你这是遭报应了呀,谁让你当初威胁恐吓她的...........嗯,反正不关我的事。
“这年头都流行姐妹内卷,花神卷国师,怀庆卷临安,玲月卷元霜..........”
许七安离开灵宝观。
半刻钟后,一只橘猫跃上围墙,来到僻静小院。
慕南栀和洛玉衡同时看向橘猫。
橘猫一点也不慌,嘴里叼着一封信,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池边,把信丢下。
然后扭头就走。
国师和花神齐齐皱眉,试探道:
“许七安?”
橘猫回过神来,卖萌般的“喵”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两位上了年纪,但颜值依旧艳冠天下的女人收回目光。
洛玉衡招手摄来信封,展开看完,一脸冷笑。
“谁的信?”
慕南栀假装毫不在意的问道。
“许七安咯。”
洛玉衡淡淡道。
“写了什么?”慕南栀耳朵顿时竖起来。
洛玉衡嘴角一挑,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
“祈求双修。”
...........
夜里,八卦台。
许七安捧着地书碎片,接着微弱的星光,凝视着镜面的传书。
【一:地宗妖道的据点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确实在青州,投靠了云州叛军。如今执掌青州的提刑按察使司。总据点就在青州城的提刑按察使司。
【他们还是习惯的穿着地宗的道袍,很好辨认。】
魏渊的暗子着实厉害啊.........天地会成员内心感慨。
【九:好,那就按计划行事,诸位,我们找一个地方会合。】
【三:我们就在雍州城外的地宫里碰头吧,那地方大家都知道,且雍州紧邻青州,方便行动,没必要再来京城了。】
【八:雍州城外的地宫?】
阿苏罗是不知道地宫位置的。
楚元缜传书道:【雍州城南郊三十里,有一片山脉,你到那里应该就能见到我们。八号你在什么地方?如果距离不远,我们可以御剑过来接你。】
阿苏罗传书拒绝:【不用了,不算太远,我已经在中原了。】
距离雍州也就几千里的路程。
【九:那,明日卯时见!】
众成员纷纷回复:【好!】
明儿有好戏看了.........许七安收好地书碎片,融入阴影,回到屋中。
烛光如豆。
慕南栀抱着白姬,坐在桌边看有图册和文字的话本。
“怎么还没睡?”
许七安说着,开始解袍子,准备和花神一起把床摇的咯吱响。
慕南栀冷笑道:
“许银锣不去找你的国师双修,来我这里作甚。”
?我为什么要找国师双修,又没到双修时间,正常状态下的洛玉衡还是很抗拒和我啪啪的.........许七安没明白她这是吃了什么醋。
白日里不是耀武扬威,卷的很漂亮吗!
“你在说什么啊。”许七安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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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弦月寂寥的挂在天空,漆黑的夜幕中,寒星寥落。
一道黑影自高空呼啸而来,掠过巍峨雍州城的上空,朝着南边三十里外的山脉飞去。
临近山脉,黑影开始减速,缓缓悬停在山腰位置,一处盗洞入口。
“看来我是第一个抵达。”
楚元缜环顾周遭,没有看见天地会成员,于是轻飘飘的落地,抱着剑盘坐在一块巨石上,默默等待。
过了半个时辰,楚元缜耳廓微动,听见轻微的地动声。
他侧目朝左看去,只见一道身影冲天而起,跃上高空,再重重砸下,轰隆落地。
是穿青色纳衣,身形魁梧的武僧恒远。
因为粗鄙的武僧和武夫一样,无法腾云驾雾,无法御剑飞行,短暂的御空无法支撑长途跋涉,所以他是一路狂奔而来的。
一夜奔行数百里,充分展现出武僧的超强耐力。
“恒远大师,看来你离雍州不远。”楚元缜笑道。
“阿弥陀佛!”恒远双手合十:
“楚施主气息浑厚,修为又有长进,可有触及到三品的门槛?”
楚元缜沉吟一下,坦然道:
“如果只是战力匹敌三品,那么我三个月内,便能成为超凡。
“但我的路子后遗症极大,空有超凡战力,却没有超凡境强者的寿元,因此尝试再做沉淀,不做突破,寻求更完美的道路。”
可怕........恒远默默在心里评价一句。
他知道楚元缜以武道为根基,修行人宗剑术,这让他的路子变的很奇怪,非武非道。
一定要强行归类的话,楚元缜已经是一名剑修!
“不妨先做突破,等踏入超凡之后,再尝试补完修行之法,或许,楚施主能创出一条新的体系。”恒远说道。
站在一定的高度后,逆推修行体系,比弱小时尝试摸索、开创新的体系要简单。
楚元缜摸了摸下巴,道:
“既然说起这个,有件事我倒是颇为奇怪。
“当世的各大体系中,道尊是道门体系的集大成者,巫神虽开创了巫师体系,但巫师体系的法术中,有许多道门的影子。。
“以此可以推测,巫神当年也是先修道术,踏入高品之后,另辟蹊径,创建了巫师体系。”
恒远颔首,顺着话题说道:
“武道自古有之,蛊术来源于蛊神,术士脱胎于巫师,唯有儒家和佛门,是从无到有的开创。”
儒家和佛门的法术,与其他体系迥然不同,没有任何相似。
楚元缜膝前横剑,摸着剑脊,纠正道:
“恒远大师,我要说的是,当今各大体系里,只有术士体系的开创者——初代监正,可以确定是从微末时期,一步步摸索出术士体系的。
“他是所有体系开创者中,最不合理的。”
初代虽然出身巫师体系,但当年他随高祖皇帝征战,还是微末之时,没有高屋建瓴的资格。
“我也尝试摸索一条新的修行之道,正因为这样,才能真正了解到初代监正的惊才d绝艳,以及不合常理。
“真想知道他当年是如何开创出术士体系的。”
楚元缜感慨道。
正闲聊着,两人同时扭头,朝东北边望去。
沉沉夜幕中,一道黑影御剑而来,呼啸如风,朝着山腰斜斜的插来。
剑脊上的人,身覆轻甲,负猩红披风,手里拎着银色长枪,绑着高高的马尾,英姿飒爽。
李妙真恢复了当年在云州剿匪时的装束,一个英姿勃勃的女将军。
红袍女将!
...........
司天监,卧房。
许七安睁开眸子,右手伸出棉被,屈指一弹。
“嗤!”
蜡烛应声燃起,散发昏黄光芒。
他收回手,捏了一把慕南栀绵软中又不失弹性的蜜桃臀儿,酣睡中的花神没有察觉。
许七安取出地书碎片,召出浮屠宝塔,把白姬释放出来。
“你留在这里陪她,我出去办事了。”
许七安拍一下狐狸崽子的脑瓜,吩咐道。
白姬站在床沿,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慕南栀侧躺的背影,娇哼道:
“没骨气!”
明明说好不搭理他的,可是许银锣死缠烂打,又亲又抱,她就半推半就了。
还装模作样的往床上一躺,说自己要休息了,不要打扰。
这不是明摆着要和他上床吗。
“姨,你没骨气........”白姬扑倒慕南栀身边,挥舞小爪子给了她一套王八拳。
慕南栀睡的很沉,所以听不见它的抗议。
许七安穿戴整齐,说道:
“我去雍州了,今日有一场恶战要打,你在司天监好生待着,闲的话,就去城里逛逛,或者去许府坐一坐。”
但不要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然你会被玲月和婶婶联手打拳的.........许七安化作阴影消失。
他一走,慕南栀立刻就醒过来,敲了白姬一脑瓜,嗔道:
“你懂什么,姨这是惩罚他,让他伺候我,弥补过错。”
白姬痴痴的望着没戴手串的花神。
..........
李妙真跃下剑脊,左右看了一眼,便知只有恒远和楚元缜在此。
“楚兄,恒远大师!”
她没有行道礼,而是抱拳。
三人打过招呼后,耐心等待着,半刻钟不到,相隔此地不远的地方,亮起明澈的清光,李灵素和杨千幻来了。
“咦,他们在那边!”
李灵素稍一感应,便轻易定位了楚元缜三人的位置。
他定位的地方,是当日与“徐谦”下墓的地点,当时身边还有苗有方和国师。
这和楚元缜、恒远定位的盗口有一段距离。
杨千幻戴着绸布的帷帽,抬脚一踏,两人旋即消失,紧接着出现在李妙真三人面前。
“我给天地会拉来一个强援,有杨兄掠阵,咱们就没任何后顾之忧了。”
李灵素面带微笑,环顾周遭:
“咦,许七安和金莲道长没来?金莲道长或许路途遥远,至于许宁宴,没准还在哪个女人床上风流快活。”
他态度轻松的盘坐,从地书碎片里取出几坛酒,笑道:
“距离卯时还远,大家好不容易齐聚,岂能没有酒?”
楚元缜是好酒之人,微笑接过,恒远大师是武僧,不戒荤素。
他们升起一团篝火,围坐在火堆边喝酒。
唯有杨千幻,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倔强的要给大家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李灵素喝了一口酒,起了一个大家都比较感兴趣的话题:
“有谁知道八号的身份?是男是女?”
“待会儿就知道了!”李妙真看一眼师哥,呵呵一声: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若是个姑娘,你最好别打她主意。”
凭什么你能和许七安暧昧,到我这里就兔子不吃窝边草.........李灵素心里抬杠一句,他纯粹就是好奇八号的身份罢了。
“笑话,李兄身边有三位红颜知己,夜夜笙歌,岂是那种没见过女人的急色之人。”
不远处的杨千幻给兄弟打抱不平。
李妙真三人齐刷刷看向李灵素,心里闪过的念头是:
“不愧是你”、“难怪要兼修武道”、“天宗真的是修太上忘情?”
........李灵素干笑一声:
“我不通兵法,也不会管理军队,便找了几个有这方面才能的红颜知己帮忙。”
这简直是个奇葩,许宁宴说天宗圣子的红颜知己遍布中原,我还觉得太夸张了,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夸张.........楚元缜心里全是槽点。
李妙真知道自家师哥是什么德行,丝毫不奇怪,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八号的修为应该不会太高。”
金莲道长不会把地书碎片赠送给品级太高的人物,这既没有培养价值,又难以驾驭,所以他选择的将来有望成为一方“诸侯”的潜力股。
从这一点来推算,八号当初拿到地书碎片时,和其他成员一样,修为必定不高。
李灵素“哈哈”一声:
“如果未到四品,那就可以让他回去了,不过,既然金莲道长没有阻拦,说明八号还是有些厉害的。”
楚元缜认同圣子的看法:
“至少也是四品战力,才有资格参与围剿地宗妖道的行动里。
“这次计划如果顺利完成,我们对金莲道长的承诺,便算是完成了,地书碎片将彻底成为我们的法器。”
李妙真撇撇嘴: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意义,金莲道长空手套白狼。”
正说着,在场五人心有所感,望向西北天空。
夜幕之下,一位老道踏空而来,每跨出一步,便有一道金光凝聚的莲花托住他的脚底,步步生莲。
而当他抬起脚时,莲花就会化作光屑消散。
“金莲道长!”
李妙真等人朗声问候。
同时,众人心里感慨一声:这才是超凡强者该有的排面啊。
金莲道长缓缓落地,身后仍有金光碎屑飘散,衬的他仙风道骨,一派高人风范。
“诸位,一别半年,风采更甚往昔。”
金莲道长笑呵呵道。
总感觉你在自夸..........天地会成员心里默契的闪过这个念头。
“道长,许宁宴和八号还没来。”
李灵素话刚说完,金莲道长便望向李妙真脚下,被篝火扭曲不定的影子,笑道:
“他早来了。”
影子骤然膨胀,化作漆黑人形,继而五官清晰,正是身穿华美青袍的许七安。
“诸位,好久不见了。”
许七安笑着拱手。
李妙真吓了一跳,低头看看影子,白嫩的脸颊浮现一抹红晕,怒道:
“你躲我影子里作甚!”
从美少女的影子里钻出来,总好过钻糙汉子影子.........许七安扭头看向杨千幻:
“杨师兄也在啊。”
杨千幻“嗯”了一声,用随口闲谈,满不在乎的语气说:
“听说你扶长公主登基了?做的不错。”
明明羡慕的脑袋撞墙了........李灵素心里腹诽,接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
“卯时到了,八号怎么还没来。”
金莲道长和许七安同时说:
“他来了。”
伴随着两人的声音落下,众人身侧的密林里,缓缓走出一位身高近九尺的巨人,穿着红黄相间袈裟,脖子上挂着念珠。
他外貌丑陋,眉骨凸出,犀利的目光暗藏。
丑陋之中,又给人英武的感觉。
李灵素见到远超普通人族身高的身影时,便知八号不可能是他想象中的优质美人,有些失望。
而当八号走进篝火照耀的范围时,看清他长相的李灵素猛吃一惊:
“修罗族?!”
在雍州时,李灵素与修罗金刚度凡打过照面的,对修罗族的熟悉要远胜李妙真等人。
“佛门的人?”
李妙真楚元缜以及恒远大师,看清八号身上穿着的袈裟后,一脸愕然。
李灵素取出地书碎片,扬了扬,道:
“八号?”
魁梧的僧人也摸出一块玉石小镜,彰显自己身份。
还真是八号啊.........李妙真等人再不抱希望,无奈接受现实。
说实话,八号是佛门弟子,这是他们没有料到的。
如今的佛门和大奉可谓势如水火,八号居然是佛门弟子,这,我都分不清是敌是友了...........李妙真连连皱眉。
楚元缜也有同样的顾虑,听李灵素叫出对方是修罗族身份后,他就打消了“或许和恒远大师一样”的猜测,认定对方就是来自西域。
因为只有西域才会有修罗族。
本着对金莲道长的信赖,他把顾虑压在心里,不动声色的扫一样其他人,发现大家都有类似的担忧。
“坐!”
许七安朝阿苏罗招了招手。
阿苏罗丝毫不见外的在篝火边坐下,接过许七安递来的酒坛,灌了一口,环顾众人,笑道:
“自出关以来,还是第一次与诸位相见,多多关照。”
兴许是他态度比较友善,谈话风格也偏向温和,李妙真等人的戒心稍减。
楚元缜斟酌道:
“八号,大奉和佛门的争斗你心里清楚,围杀黑莲背后的意义,你也清楚。
“你既是佛门弟子,为何要参与此事?”
楚状元向来是坦荡磊落之人,把话说开,陈述利害。
见众人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阿苏罗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虽穿僧衣披袈裟,但并不认为自己是佛门弟子。佛门和修罗族的恩恩怨怨,在座的各位知道的一清二楚。”
闻言,天地会成员稍稍有些尴尬和唏嘘,他们曾经向八号爆料佛陀和修罗王之间的联系。
对修罗王、阿苏罗、南疆九尾天狐的混乱关系,大加置喙。
冷不丁的知道八号居然是修罗族人,难免有些尴尬。
“那就好!”
确认是友非敌后,李灵素拎起酒坛,道:
“我也算和修罗族打过几次交道,你是我见过最特殊的修罗族。
“修罗金刚度凡、修罗王,以及他幼子阿苏罗,都成了佛门最虔诚的信徒。
“那度凡金刚殒落在剑州,阿苏罗接二连三被我们天地会的许七安压制。
“只有你拥有本心,不被佛门度化。”
众成员微微颔首,认为这就是金莲道长选择八号的原因。
通过刚才的观察,他们大致可以确定八号修为不高,在五品到四品之间。
但果然有特殊之处。
李灵素说完,喝一口酒,又问: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苏罗扫了众人一眼,嘴角微微挑起:
“阿苏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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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哐当!
李灵素手里的酒坛摔碎在地,他双目发直,怔怔的看着阿苏罗,结结巴巴道:
“阿,阿什么?”
阿苏罗面不改色,重复一遍:
“阿苏罗!”
圣子结巴道:
“什,什么苏罗?”
阿苏罗耐心回答:
“阿苏罗!”
圣子咽了咽口水:
“阿什么罗?”
阿苏罗指尖点在眉心,骤然发力,金漆迅速游走全身,让他化作一尊暗金色的雕塑。
同时,脑后“嗤”的一声,燃烧起灼热的火环,高温驱散寒冷,让附近进入炎炎盛夏。
哐当........
楚元缜、李妙真、恒远大师手里的酒坛子,齐齐摔碎在地。
他们和圣子刚才的表情如出一辙,双眼发直,愣愣的看着现出金身的阿苏罗。
见鬼,八号是阿苏罗?!佛门二品兼三品金刚,禅武双修的阿苏罗?!楚元缜脑子嗡嗡作响,想起自己之前几次三番的试探阿苏罗水准,并表现出一定的优越感,读书人的面皮火烧火燎。
阿,阿苏罗?修罗王的儿子,混乱家庭里的主要成员之一,我,我和李灵素当着阿苏罗的面嘲笑他,而且不止一次..........名满天下的飞燕女侠,只觉得这一刻,自己身败名裂了。
羞耻尴尬的恨不得满地打滚。
噗通!
李灵素双膝一软,跌坐在地。
“怎么了?”阿苏罗善解人意的问道。
“没,没事........八号你还,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李灵素觉得自己这一刻,终于窥探到了太上忘情的真谛,如果我已经太上忘情,便能从容应对。
阿苏罗目光里带着笑意,逐一扫过圣子李灵素、圣女李妙真、楚元缜,笑道:
“在下的家丑,让诸位见笑了。”
场面一下陷入死寂。
李妙真脸色涨红,尴尬的别过头,假装看四处的风景。
楚元缜低着头,脚掌不自觉的抠挖地面。
李灵素嘴角抽搐,强迫自己挂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三人心里咆哮,元神已经满地打滚。
幸好贫僧没有乱说话..........恒远大师怜悯的看着他们。
金莲道长面不改色的喝着酒,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哈哈哈哈,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许七安险些伸手捂住嘴巴,硬生生凭借化劲的力量,化去裂开的嘴角和凸起的苹果机。
阿苏罗看着集体失声,陷入难以言喻尴尬境地的天地会成员们,心里顿时满意。。
在凝固的气氛中,金莲道长咳嗽一声:
“其实这次围杀黑莲的行动,阿苏罗才是主力。我们重新把计划复盘一下吧。”
呼.........李妙真三人同时松口气,楚元缜当即道:
“地宗把总坛搬到青州,我们想在青州地盘强杀黑莲,有些困难。”
为缓解刚才的尴尬气氛,李妙真积极发言:
“就看许宁宴能否拖住许平峰和伽罗树菩萨。”
许七安饮了一口酒,给出肯定答复:
“我有办法拖住许平峰和伽罗树,但你们要争取时间,保证在一刻钟内解决黑莲。”
一刻钟内杀死二品强者,这也太难了吧..........李妙真等人念头闪过,便听阿苏罗道:
“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楚元缜几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致的计划已经通过地书碎片详细探讨过,这次只是简单复盘,天地会很快就散了。
除许七安外,其他人今夜便要秘密潜入青州,为了保证安全,不被许平峰看出来,杨千幻特意带来了屏蔽气息的法术,许七安则再施加一道保险——移星换斗。
夜空中,李妙真、楚元缜和李灵素御剑飞行,刻意落后阿苏罗和金莲道长。
李灵素传音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楚元缜传音回复:
“八号是阿苏罗的话,许宁宴身上的封魔钉就能拔除了。不,已经拔除了。不然他不会这么自信。”
李妙真咬牙切齿的总结:
“姓许的在坑我们。”
总就是错付了。
楚元缜幽幽传音:
“金莲道长也是...........”
这件事没完,一定要报复回来...........三人在心里暗暗发誓。
..............
浔州是雍州边界最大的一座城,城南有一条北接京城,南通禹州的运河。
这让浔州成了雍州重要的商贸、交通枢纽,也成了两军的必争之地。
退守雍州后,杨恭便接管了这座商业大城,以及周边的几座郡县,组成一道彼此呼应的防线。
浔州知府衙门。
堂内,杨恭坐在大椅上,望着客座的官员,说道:
“转告姚布政使,安排完浔州的事务,本官便去雍州城。”
那官员如释重负,起身作揖:
“如此便好,那下官就告退了。”
他一早,李慕白摸着山羊须进来,笑道:
“姚鸿这老小子,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一流。”
杨恭端茶喝了一口:
“能做到布政使位置的,有谁是傻子?京城那边大局已定,长公主,不,陛下与许银锣都是主战派,如今谁敢主和,谁就得丢官帽子。
“云州叛军的和谈书是姚鸿递上去的,他也怕陛下和许银锣清算。”
其实,在京城皇权更迭的动荡中,雍州这边也有过一场争夺话语权的斗争。
前青州布政使杨恭和雍州布政使姚鸿间的权力斗争。
杨恭是坚定不移的主战派,而姚鸿恰恰相反,是主和派。
战略目标上的矛盾,让杨恭不放心把大后方交给姚鸿,说不定哪天就给你来个断粮断援兵,身为读书人,深知这样的例子在史书上屡见不鲜。
双方争斗最激烈的时候,姚鸿来了个釜底抽薪,把云州议和的事捅到京城。
再之后,永兴和诸公同意议和,杨恭一怒之下,便回了浔州,开始做城防工作,准备迎接云州叛军迟早撕毁条约的进攻。
结果没想到,长公主怀庆和许七安联手政变,把永兴赶下皇位。
消息传回雍州后,姚鸿立刻服软,派人来请杨恭前往雍州城,运筹帷幄。
“辞旧的伤势如何了?”
杨恭问道。
“恢复的还行,不会留下病根。”李慕白道。
杨恭闻言,顿时放心。
挨了四品高手一刀,能捡回来一条命,除了许辞旧自己命大,还是因为有个好大哥。
许辞旧身上有一件刀枪不入的软甲,是司天监制造的护身法器,正是这件法器挡住四品武夫的奋力一刀。
否则区区七品仁者,恐怕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当场身亡。
以许辞旧的官职、地位,不会有这种品级的护身法器。
除了许七安赠送之外,不会有其他可能。
就在这时,一名幕僚匆匆进入内堂,语气急促:
“杨公,斥候来报,云州叛军在边界集结,正朝浔州而来。”
杨恭和李慕白脸色微变。
“派心蛊部的飞兽军再探........传令下去,准备守城迎敌...........让冲锋营的三千骑兵出城,找地方蛰伏,等待命令..........”
没多久,浔州的城头鼓声大作,守军迅速在城头集结,民兵搬运者守城器械。
军队驻扎的营房里,听见鼓声的许新年走出房间,眺望城头方向。
他脸色微微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这让本就唇红齿白,俊美著称的许二郎,多了几分楚楚可怜,能把女人心软化的那种。
隔壁的房间里,正在下棋的苗有方和莫桑也走了出来。
莫桑用南疆语骂了句脏话,然后改用中原官话:
“他奶奶的,云州军又打来了?”
许二郎眉头紧锁,云州叛军人数有限,想消化整个青州,稳住后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而后方不稳,打仗时是会坏事的。
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就进攻雍州。
三人当即离开营房,与其他士卒一起攀上城墙,严阵以待。
太阳渐渐升高,从东方攀到头顶,终于,城头眺望的守军们,地平线尽头,出现了黑压压的大军。
枪戈如林,旌旗烈烈。
“这,这是要和我们死磕啊?”苗有方脸色一变。
那一块块井然有序的方阵徐徐推进,气势如虹,总人数至少五万。
云州军的主力全来了。
这架势摆明了是要一鼓作气拿下浔州。
城头守军,微微骚动起来。
一名名守军握紧了兵刃,暗暗吞咽唾沫,如临大敌。
炮兵满脸紧张,身体僵硬如雕塑。
不怪他们畏惧,相比起京城以及各地的百姓,他们这些青州退守到雍州的将士,才真正明白云州军的可怕。
骁勇的叛军精锐还在其次,真正可怕的是叛军里的超凡强者。
把东陵的城墙打坍塌的绝世武夫,以及杀死监正的可怕强者...........这些神仙一般的人物,其实他们所能抗衡。
反观己方,浔州一位超凡强者都没有。
云州军在城头火炮的射程范围外,缓缓停下。
接着,一骑出列,朝城门疾驰而来。
“姬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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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姬玄在青州战场可谓一战扬名,先后以暴力摧毁东陵、郭县两城,让大奉守军直接溃散。
云州军三线作战,松山县和宛平县的战事都不太顺利,唯有姬玄率领的部队势如破竹,压制了当时青州守军中,唯一拥有三品术士的军队。
这件事对大奉军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巨大打击。
对于这位新崛起的年轻强者,谁不忌惮?甚至有人把姬玄和许七安做比较,因为两人都是年轻一代的超凡武夫。
因此,在认出单骑兵临城下的是姬玄后,城头的守军一下精神紧绷起来,紧张、慌乱、惶恐等情绪翻涌不息。
他想干什么?
单人破城吗?
谁,谁能拦住他?
一个个念头在青州守军心里闪过,带来紧张和惶恐,以及一丝丝的绝望。
“开炮!”
城头,一名将领喝道。
但炮兵脸色发白,神情紧绷,像是没有听到。
并非他有意抗命,而是过于紧张,全神贯注之下,忽略了身边的动静。
那位将领一脚踢开炮兵,正要亲自上阵,却见姬玄停了下来,没有继续突进。
姬玄勒住马缰,眺望城头,淡淡道:
“杨恭何在?让他出来见我。”
语气平淡,声音却能清晰的传入每一位守军耳中。
原青州都指挥使周密,按住刀柄,站在女墙边,沉声道:
“有话便说!”
姬玄抽出腰间的小刀,拿在手里把玩,眼里仿佛没有周密:
“你没资格与我说话。”
周密好歹是原青州都指挥使,权力最大的三把交椅之一,何曾被人这般侮辱。
好在为官多年,武夫的桀骜性子打磨了不少,深吸一口,扭头对副将说:
“去请杨布政使。”
不管怎么样,对方既然没有立刻攻城,那总归是好事,且听他怎么说。
副将忌惮无比的看一眼远处的姬玄,领命而去。
俄顷,穿绯袍的杨恭登上城头。
“杨布政使........”周密迎了上去,传音道:
“云州叛军大规模集结,兵临城下,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失去监正牵制云州超凡强者,浔州如何抵抗叛军的蚕食?
周密之所以选择传音,是不想动摇军心,尽管守军们的士气本来就不高。
杨恭脸色凝重的颔首,走至女墙边,沉声道:
“本官杨恭。。”
姬玄这才停止把玩短刀,扫过城头众守军,高声道: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云州使团进京议和,遭逢许七安和长公主这对狗男女政变,此二人狼狈为奸,颠覆皇权,将我云州使团下狱。尔等身为大奉士卒,不知清君侧便罢了,我云州皇族的威严却是不容冒犯。”
他停顿一下,目光在城头一阵搜索,道:
“许七安堂弟许新年身在浔州,速速交出此人,本将军可放尔等一马。否则,今日便踏平浔州,叫尔等化作灰灰。”
说完,姬玄手里的短刀,爆发出冲天的刀芒,他把短刀一撩,弧形刀光呼啸而出,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然后“砰”的一声斩在城墙上。
咔擦咔擦........坚固的城墙崩裂出蛛网般的裂缝,城头守军同时感觉脚下一晃。
何等嚣张!
守军中的将领又惧又怒,可偏偏又拿人家没有办法。
对方嚣张不假,强大也是真的。
能对付超凡武夫的只有超凡武夫。
将领们尚且能怒,普通士卒连愤怒都情绪都不敢有,一个个心里发毛,脊背涌起寒意。
就这一刀之威,如果是砍在城头,砍在他们身上,十条命也没了。多少人都不够这个可怕的年轻人屠戮。
“这小子如今口气这么狂妄了。”
苗有方握紧刀柄,咬牙切齿道:
“当初在雍州城,许银锣一个人打的他们屁滚尿流,现在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苗有方和姬玄是有仇的。
当初龙气还在身时,他被姬玄一伙人从青州追杀到雍州,而后在青楼中被抓。
若非后来遇到许银锣,他苗有方哪来的今日?
许新年猫着腰,低着头,不给姬玄看到自己,脸色凝重:
“你也知道是当初,现在这个姬玄也是超凡武夫了。”
莫桑哼道:
“我阿爹能一只手打垮他。”
后方,云州军阵营中,葛文宣握着一只单筒望远镜,审视着城头守军的状况,忍不住失笑:
“姬玄公子真是一战成名了。
“一人一骑,吓的大奉守军噤若寒蝉,想来打下中原,在史书上添这么一笔,青史留名啊。”
各军团的高级将领,手上皆有一枚单筒望远镜,密切的注视着浔州城墙。
劈出一刀后,姬玄徐徐扫过城头,见无人应答,失笑道:
“怎么?女人当皇帝之后,你们也成娘们了?”
“休想!许银锣义薄云天,有功于社稷,有功于百姓,我等便是战死,也不叫你如愿。”
城头,一名将领大声喝道。
姬玄二话不说,手腕一抖,短刀呼啸而去。
那名将领修为不弱,提前察觉到危机,朝侧方一扑。
“轰!”
那片城头直接炸出一道缺口,碎石四溅。
那将领避开了这可怕的一刀,但被余波震成重伤,倒地不起。
“不识抬举的,可以再站出来。”姬远咄咄逼人。
大奉守军敢怒不敢言,憋屈的握紧兵器,咬紧牙关。
见守军始终不愿配合,姬玄面无表情的抽出了佩刀,俊朗的面容挂起冷笑:
“看来是不愿接受本将军一片好意,那今日,姬玄就一人破城,给你们的女皇帝一份登基贺礼。”
若非考虑到可能一不小心,像捏虫子一样捏死许新年,他岂会浪费口舌。
伴随着长刀出鞘,超凡武夫的威压释放,如海潮,如山崩,降临在城头每一位守卒心头。
让普通守军如临末日,失去抗争勇气。
杨恭刚要施展儒家法术,鼓足“军心”,助守军摆脱三品武夫的威压。
就在城头将士满心恐惧之际。
突然,天空云层汹涌,疾速变化,凝成一张巨大的脸,俯瞰浔州,俯瞰渺小如蝼蚁的姬玄。
“区区三品,也敢大言不惭!”
低沉且威严的声音,从九天之上传来。
云层凝聚而成的脸,在场的守军里不少人都认识。
——大奉银锣许七安。
.............
青州城。
提刑按察使司两街之外的酒楼,楚元缜站在窗边,俯瞰着行人不是太多的主干道。
“我当年游历青州时,此地繁花似锦,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竟已萧条至此。”楚元缜捏着酒杯,感慨不已。
青州城会变成这样,一半灾情一半战乱。
其实青州城还算好的,云州军攻占此城后,只搜刮过一次百姓的钱财,此后便没有再行劫掠之事。
而是拿出从百姓手里抢来的钱粮,赈济百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能收获一波感恩戴德。
李灵素问道:
“杨兄,黑莲还在衙门内?”
楚元缜朝侧退了一步,让出位置。
杨千幻迈步到窗边,背对众人,帷帽下的双眼亮起清光,仔细凝视一番后,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滚滚。
“还在!”
四品术士之身,观看二品强者的气数,难免要受些反噬。
杨千幻会失明半刻钟。
他们很幸运,潜伏青州不久,就发现云州叛军在大规模集结,准备进攻雍州。
而黑莲身在提刑按察使司,没有随军出征。
这就给了天地会一个抓落单的机会。
天地会成员在提刑按察使司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暂且按兵不动,等待许七安的消息。
如果许平峰和伽罗树出现在雍州,那么他们立刻出击,围杀黑莲。
反之,则继续潜伏,或者取消计划。
但金莲道长认为后者可能性不大,因为云州军是许平峰的基本盘,他不可能不随军出征,否则一旦遇到许七安或大奉其他超凡强者。
大军说覆灭就覆灭。
相反,伽罗树和许平峰随军出征,实力稍弱的黑莲留在青州镇压后方的分配才是正常合理的。
“还有一点要注意,白帝不知去了何处。”坐在桌边的阿苏罗提醒道。
“青州城没有一品。”背对众人的杨千幻淡淡道。
“监正被封印后,白帝再也没有出现。”金莲道长补充一句。
他曾暗中入梦过几位云州军的将领,惊讶的发现,打下青州后,他们就再没见过白帝。
正说着,众人一阵心悸,默契的掏出地书碎片,看见了许七安的传书:
【三:动手!】
............
“许银锣,是许银锣!”
“我见过许银锣,是他没错。”
城头,大奉守军昂起头,望着天空中那张白云凝聚而成的脸,惊喜的叫起来。
“真的是许银锣吗?”
“他娘的,你们可别骗人!”
没见过许七安真容的将士,急迫又忐忑的追问。
“是他,不会错的。除了许银锣,咱们还有谁这么厉害?”
“也是.........许银锣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议论声在城头各处响起,喜悦洋溢于每一位将士脸上,取代了之前的紧张和绝望。
就像狼群有了首领,孤军有了依靠。
颓废低迷的士气荡然无存。
许银锣出现在战场上,他们便放心了,就算是战死,也不会觉得没有意义。
杨恭无声的吐出一口浊气,嗯,他的学生来了。
苗有方如释重负,激动的双眼发红:
“他来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说着,苗有方抽出长刀,高高举起,咆哮道:
“誓死追随许银锣,保卫浔州,保卫雍州。”
他一带头,立刻引来连锁效应,城头的将士纷纷抽刀、举矛,高呼:
“誓死追随许银锣。”
“保卫浔州。”
“保卫雍州。”
许新年环顾周遭,心驰神荡,喃喃道:
“这就是大哥如今在大奉声望,独一无二的声望。”
在一片山呼海啸的喊声里,许七安冲破云层,如陨星般直坠大地。
轰!
大地猛的塌陷出深坑,五里之外的云州军清晰的感受到了震感。
这个时候,姬玄早已退去百余丈,留下一匹战马被当场震死,七窍流血。
这时,云州军这方忽生异象,两尊高大巍峨的法相凸显。
左侧的法相身高六丈,犹如黄金铸造,肌肉虬结,背后十二双手臂呈扇形张开,脑后燃烧着灼热的火环。
它仿佛是力量和火焰的化身,甫一出现,高空的温度便急剧上升,进入炎炎盛夏。膨胀的威压伴随着气浪,席卷四方。
右侧是一尊盘腿而坐的淡金色法相,低头垂眸,双手合十。它象征着山岳般的厚重,在它周围,空间凝固,一丝一毫的风都没有。
两尊法相之间,立着一尊魁梧高大的菩萨,冷漠的俯瞰。
另一边,白衣术士的身影旋即浮现,脚踏圆阵,白衣胜雪。
圆阵缓缓旋转,雷电、风、火、水、土、金、木等力量簇拥着他,围绕着他,气势威严强沛。
白衣术士仿佛是看不惯许七安的嚣狂,特意为了压制他一般。
姬玄在前,伽罗树菩萨在左,许平峰在右,互成犄角之势,与孑然一人的许七安对峙。
城头守军的喊声夏然而止,远处的两尊法相,让他们灵魂战栗。
“等你很久了!”
姬玄咧嘴,笑道:
“听说你扶持一个女子登基称帝,不少人说你是穷途末路,负隅顽抗,我觉得也是。
“监正给你留了后手,该用的就用吧,省的到时候伽罗树菩萨和国师出手,你连用的机会都没有。”
对他而言,本次攻城是来杀人和抓人的,把许七安的堂弟握在手心,便不怕他不交换人质。
对国师来说,则是一次引蛇出洞的试探,想来国师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底气,让许七安敢这般孤注一掷。
这时,一道清光从许七安后方腾起,化作孙玄机白衣飘飘的身影。
身高、容貌、气质皆平平无奇的孙师兄,深深看了一眼伽罗树和许平峰,忽然声色俱厉的咆哮一声:
“来!”
抬脚,重重一踏!
传送阵法骤然辐射开来,清光之中,一道人影显化,满头白发如雪,身穿布衣,负手而立,傲然道:
“武林盟,寇阳州!”
又一道人影显化于阵法中,身穿羽衣,头戴莲花冠,眉心一点朱砂,容貌倾国倾城,手里拎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人宗,洛玉衡!”
虽然是来站场的。
第三道人影显化,头戴亚圣儒冠,穿儒衫,一手负背,一手置于小腹,笑道:
“儒家,赵守!”
一道又一道人影显化,被传送阵法召来。
“金锣杨砚。”
“姜律中。”
“张开泰。”
“陈婴。”
“曹青阳。”
“萧月奴。”
“戴宗。”
“乔翁。”
“傅菁门。”
“........”
近三十名四品出现在阵中,有魏渊旧部,有武林盟的帮主门主,有怀庆笼络招安来的高手。
他们站在超凡强者身后,超凡强者站在许七安身后。
许七安鬓角飞扬,两袖飘飘,一字一句道:
“奉女帝之命,清剿叛军!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浔州城头,自青州失守后,便顶着巨大压力的将士们,瞬间热泪盈满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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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哪怕是在一场大型战役里,数量达到三十名的四品强者,也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只要不被超凡强者针对,他们是能左右一场战役的结局的。
许七安这一次,是把能调动的四品全调过来了,赌的就是没有人趁机扰乱后方。
如今的大奉京城,连一位超凡都没有,四品高手数量也骤减。
大奉立国六百年,一国之都从未有过守备如此空虚的时刻。
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在见到一众超凡强者出场,数十名四品压阵的场景后,城头守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吼声。
无意义的吼声!
只为发泄内心激荡的情绪。
青州失守之后,原青州守军的士气便降到谷底,后续还有监正殒落的事实;大奉超凡强者无法与云州抗衡的流言;以及朝廷忍辱求全的议和决定。
这一切都在告诉退守雍州的将士们——你们打了败仗,大奉岌岌可危了。
颓丧、畏惧之心,可想而知。
之所以能坚守浔州,没有出现大规模逃兵的情况,除了杨恭治军严厉之外,所有的将士心里,还有一个念想。
这个念想叫“许银锣”。
监正是王公贵族眼里的保护神,有他在,朝廷一切安稳。
但监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距离过于遥远。
许七安才是底层百姓和将士眼里的保护神,有他在,大奉就不会倒。
现在,许银锣来了!
他没有让人失望,正如他在京城斩国公,在玉阳关独挡巫神教大军,在京城冲冠一怒斩昏君。
他从未让人失望。
一身绯袍的杨恭双手按在墙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
“宁玉碎,不瓦全!”
于是,城头杂乱无章的嘶吼和咆哮,变成了山呼海啸般的“宁玉碎,不瓦全!”
许二郎听着狂涛般的声浪,目光缓缓扫过周遭,守军们的表情一一映入他的眼底。
他们有的高举武器,吼的脸红脖子粗;有的热血盈眶,眼神里却燃烧起熊熊斗志;有的兴高采烈,恨不得立刻冲下城,与大哥站在一起。
这一刻,许新年知道,这是一支无所畏惧的雄师。
情绪是会传染的,当有人能把将士们的情绪调动起来,让他们热血沸腾,那么,即使明知会死,即使前方是不可战胜的敌人,他们也会在心目中领袖的率领下,慷慨赴死。。
大奉守军心目中的领袖,是大哥许七安!
姬玄自身是云州一方的天之骄子,也是当代年轻人里,唯二踏入超凡的武者。
可当他看见许七安凭一己之力召来如此多的强者,让洛玉衡、寇阳州等地位超然的超凡人物,甘愿站在他身后陪衬。
让原本士气低迷,唯唯诺诺的大奉守军瞬间情绪高涨,盲目崇拜。
姬玄心里不可避免的燃起炽烈的妒火,他握着刀柄的手,悄然发力,喝道:
“许七安,在超凡的领域里,从来都不是人海战术能弥补的。”
他的这一声运足了气力,一下盖过城头的喧嚣声。
接着,姬玄转身,朝伽罗树菩萨合十:
“请菩萨出手!”
如果对面只有一位许七安,那么他凭借三品中期的实力,倒也能与姓许的一较高下,即使稍有不敌,差距也不会太大。
但现在许七安可不是单打独斗了。
有一众超凡压阵,姬玄不认为自己有单人冲阵的实力,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一品菩萨伽罗树。
超品之下,防御第一人。
当然,这并不是说伽罗树的攻伐手段差,有时候,防御和攻击是成正比的。
女帝登基后,允许赵守入朝为官了?大奉将出现一位大儒,儒家体系里的二品大儒,好棋..........许平峰微微眯眼,同样侧头,看一眼伽罗树菩萨。
“劳烦菩萨去探一探他们的水准。”许平峰正色道。
“阿弥陀佛!”
宏大的吟诵声回荡在天际,盖过了所有声音。
伽罗树菩萨一步跨出,天地失色,高空云层翻涌,染上金光,脚下则荡漾起金色涟漪。
他每跨出一步,便有“轰隆”声传来,虚空似乎都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跨出十步后,周遭已是一片寂静,不管是云州军还是大奉军,都陷入诡异的沉寂。
并非他们不想说话,而是不敢说话,“不动明王法相”象征着高山般的厚重,大海般的广阔;“金刚法相”象征着力量,象征着刚烈,主杀伐!
两尊法相叠加,让人如临深渊,如面神灵。
神灵之前,凡人岂敢说话?
这是高位格存在的压制,不以凡人的意志而动摇。
原来监正面对的,是这样可怕的敌人..........城头守军直面两尊法相,深切体会到一品菩萨的可怕。
皆闻佛门菩萨乃世间巅峰存在,每一位都可以称为无敌,但距离普通士兵来说,菩萨过于遥远,之前一直有监正顶着。
对伽罗树菩萨的强大,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刚才姬玄的一人威慑全军,所表现出的力量是看得见的,在众人认识范围内的。
伽罗树菩萨仅仅是威压,便让超凡之下的武夫、普通士卒,噤若寒蝉。
许银锣他会怎么应对........有人看向城下的那袭青衣。
仿佛有默契似的,一道道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许七安身上,聚焦在这位大奉最后脊梁身上。
“谁去磨一磨他?”
许七安负手而立,面带微笑。
“我!”
孙玄机言简意赅的应道,说完,他以传送法术出现在伽罗树菩萨和许七安之间。
紧接着,孙师兄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什么叫司天监阵法的花里胡哨。
他脚下一道道圆阵亮起,幻灯片一样交替闪烁,小圆阵构成大圆阵,威力层层叠加。
同时,他手指在虚空疾画,画出一道道扭曲的阵纹,阵纹组成阵法。
清光不断亮起,不断熄灭,幻灯片似的闪烁。
在众人眼花缭乱中,伽罗树菩萨身下浮现一座直径六十丈的巨阵,此阵以太阴为核心,凝聚四方五行之力,逆时针转动。
伽罗树菩萨头顶天空,浮现一座同样的大阵,此阵以太阳为核心,凝聚罡风、雷电,顺时针转动。
绞杀!
两座巨阵宛如磨盘,凝聚天地间不同领域的力量,让它们化作利刃,绞杀阵中的伽罗树菩萨。
阵法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领域:
上方是罡风化作龙卷,雷电劈入其中,一道道电弧在飓风中吞吐闪烁。下方是阴阳五行化作旋涡,旋转的方向与龙卷相反。
两股力量交界出,便是伽罗树菩萨。
姬玄挑了挑眉,他和孙玄机交手数次,对这位白衣术士的实力、性格,也算深有体会。
孙玄机是个做事留三分的人,即使是生死大敌,他也很难搏命。
可现在,这位白衣术士爆发出了远超水准的战力,似是孤注一掷,要分生死。
云州大军前方,戚广伯手持单筒望远镜,边望着声势浩大的阵法,边感慨道:
“不愧是三品术士,孙玄机有望二品。
“假以时日,他或许会成为第二任监正,如果没有国师的话。”
葛文宣心驰神荡,相比起可望而不可及的老师,孙玄机展现出的力量,更能吸引他,成为他的盼头。
“然而有什么用呢,在伽罗树菩萨面前,这种层次的力量,根本不算什么。”
似乎是回应葛文宣的话,伽罗树菩萨头顶的金刚法相抬起双拳,猛的互相一碰。
当!
天地间,一声洪钟大吕。
狂暴的力量以双拳为核心肆虐开来,摧枯拉朽般的撕裂无形之力,撕裂雷电,撕裂两座阵法。
过程中,伽罗树菩萨脚步甚至没有停顿。
孙玄机首当其冲,身躯骤然弓起,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推的朝后抛飞。
但他没有受伤,于身前凝聚一层层阵法,抵消了冲击波。
“吼!”
大后方,数万云州军齐声怒吼,为伽罗树菩萨壮势。
城头的大奉守军紧张的盯着以许七安为代表的几位超凡强者。
许七安眸子微微眯起,啧了一声,道:
“金刚法相本身便坚不可摧,更遑论只有防御的不动明王法相。
“纵使是一品,恐怕也破不开他的防御吧。”
赵守颔首:
“监正一直从没能真正重创伽罗树。”
许七安侧头,看向刮痧天王寇阳州,笑道:
“前辈,要不要去试试?一雪前耻。”
寇阳州破关后,便一直在剑州稳固境界,打磨刀意,总体实力有所精进。
但要说对付金刚法相的话.........老匹夫咧了咧嘴:
“试试就试试。”
难道不是试试就逝逝?许七安道:
“我大概摸清金刚法相的水准了,寇前辈,国师,院长,合我们四人之力,破了金刚法相。”
要破金刚法相,必须得有一品武夫的爆发力,还不能是初入一品。
洛玉衡和寇阳州颔首,同时浮空而起,与伽罗树菩萨平齐。
闭关五百年,今日要让九州记起我...........老匹夫满头白发飞舞,缓缓吐出一口意气。
嗡嗡嗡........城头的守军,远处的云州军,同时感觉到了刀鞘中佩刀在鸣颤,像是被赋予了灵性,要脱离主人的掌控。
“老夫乃当代刀主,来!”
老匹夫大喝道。
霎时间,一柄柄佩刀出鞘,挣脱主人的束缚,化作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朝寇阳州飞去。
大奉和叛军,两拨钢铁洪流遮天蔽日。
“神仙手段........”
苗有方瞠目结舌,喃喃自语。
两军之中,那些修刀意的武夫,恨不得给老匹夫跪下。
另一边,洛玉衡低头看向许七安,嗓音清冷悦耳:
“我只能出三剑!”
待许七安点头后,她淡淡道:
“第一剑,心剑!”
话音落下,又一个洛玉衡出现,她与肉身不同,黑水之灵组成层叠仿佛的长裙,火灵蕴入双眼,眸子开阖间,锐气逼人。
土灵托起她的身姿,甘愿匍匐在她脚下。
风灵托起她的秀发,肆意的向上方和四周张杨,发丝根根分明。
道门阳神!
洛玉衡肉身悬而不动,阳神遁入剑中。
霎时间,锈迹斑斑的铁剑绽放炽烈光芒,铁锈飞快剥离。
就在两位二品强者各施手段之际,许七安探出手,咆哮道:
“剑来!”
黄澄澄的流光自天边飞来,把自己送入许七安手中。
大奉第一神兵,镇国剑!
握住剑的同时,许七安屈指,敲在眉心。
亮起的不是金漆,而是深沉的黑色,阿修罗血脉独有的肤色。
神殊大师的力量融入了他体内,让本就是二品武夫的许七安,气血和气机瞬间拔高一截。
他缓缓道:“众生听我令!”
雍州境内,众生之力蜂拥而来,宛如汇入汪洋的江河。
这其中包括浔州城头的数千名守军,他们的力量,更加纯粹,更加强大。
接着,许七安坍塌了气机,收敛了情绪,本就融合各种绝学的玉碎,蓄势待发!
镇国剑“嗡嗡”鸣颤起来,似乎无法承受这股可怕的力量。
但许七安仍不满足,握剑的手臂,猛的粗大了两圈,肌肉膨胀。
力蛊——狂暴!
许平峰微微动容,似乎吃了一惊:
“众生之力!你能调动众生之力?!”
监正的底牌是众生之力,让许七安拥有众生之力。
许平峰不再有任何犹豫,下一秒,他平息了所有惊讶和愤怒,单手一拍腰间香囊。
一道道闪烁着清光的青铜部件飞出,于空中快速组合,同时许平峰脚下的圆阵扩散,试图将双方所有超凡强者纳入范围。
不需要再试探了,既已知晓底牌,那便以雷霆之势强杀许七安。
伽罗树菩萨眼见目的达到,当即不再以缓步试探,朝着许七安狂奔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赵守屈指弹在亚圣儒冠上,口含天宪,声音威严:
“此地禁止使用阵法!”
他没有说禁止使用法器,这样会影响到蓄力状态的许七安,还有洛玉衡。
但阵法,是术士独有的。
青铜圆盘迅速组装完毕,但没有配套的阵法驱使,无法发挥天命师的力量,隔绝此方天地。
洛玉衡的铁剑、寇阳州的刀阵,同步率先出击,为即将斩出的惊世一剑冲锋陷阵。
“此剑,当势如破竹!”
赵守似乎不满足,施展言出法随之力,为镇国剑再添一份力量。
此剑能否破金刚法相?
...........
青州,提刑按察使司。
潮湿阴冷的监牢里,惨叫声不断响起,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和求饶声。
一间间刑房中,上演着惨无人道的折磨,犯人们或被捆绑着抽打;或被烧红的烙铁灼烧皮肤;或被一刀刀的割下血肉,露出森然白骨。
每一件刑具都保证有用武之地,充分发挥它折磨人的特性。
而女子的惨叫声则来源于牢房里,遭遇着地宗妖道的奸淫。
云州军占领青州后,大肆镇压反抗势力,以及不配合的乡绅、江湖游侠等。
这些人里,一部分被格杀,一部分被关入大牢,其中青州城的“犯人”,尽数被押入提刑按察使司,交由地宗妖道处理。
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与惨叫声相呼应的,是地宗妖道的狞笑声、狂笑声,他们肆意的发泄着人性中的丑陋恶意,享受着犯人们痛苦的表情和濒临死亡的惨叫。喜欢大奉打更人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cc)大奉打更人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到手打吧(www.shouda8.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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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间潮湿阴冷的牢房里,赤莲缓缓站起身,一边提起裤子,一边审视着刚被蹂躏过的年轻女子,满意的说道: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确实嫩。”
那女子蜷缩在地,眼神空洞,白嫩的肌肤遍布淤痕。
赤莲说完,扭头看向身后排起长队的地宗弟子们,嘿了一声:
“瞧把你们急的,行了,随你们折腾吧,记得留一命,来日方长。”
穿着道衣的弟子们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满脸阴邪:
“多谢赤莲师叔,多谢赤莲师叔。
“我们一定会好好疼爱小美人。”
赤莲道长整理衣冠,不去看被弟子们围住的女子,走出了地牢。
地宗张扬人性中的恶念,但不同的人,侧重点也不同。
赤莲道长以**为主,喜欢奸淫良家,并享受她们的绝望和哀求,反倒对杀戮和酷刑不热衷。
赤莲道长穿过廊道,来到狱卒们休息的房间,招来一位弟子,问道:
“近日可有物色到姿容出彩的女子?”
弟子冷笑道:
“有那么几个.........”
当即把手底下弟子挑中的美人逐一禀告给赤莲道长,比如某某的妻子,某某的女儿.........
“只是他们都已臣服,投效云州军,不方便明着抢他们的女人。”
赤莲道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几个女人而已,他们懂得怎么取舍,若不识抬举,便把他们全家关进地牢。地牢里每天都在死人,总得补充新人嘛。
“要么把妻女送进来,要么一起进来看贫道怎么玩弄他们的女眷。”
说着说着,他眼里的**愈发炽烈,似乎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至于云州军方面,赤莲根本不担心,谁敢为了区区几个小人物,与地宗叫板?
真当道首这样的二品强者是吃素的?
便是那许平峰,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拉拢地宗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那弟子听完,顿时红光满面,狰笑道:
“弟子早就看中一个小美人了,今日就带回来,让赤莲师叔享用。”
当然,赤莲师叔享用后,就轮到他们来享用了。
赤莲道长“嗯”一声,端起茶盏正要再喝一口,突然察觉到眼前的弟子,双眸瞬间空洞,而后毫无征兆的抽出背在身后的剑,朝自己胸口刺来。
同一时间,手里滚烫的茶水自行泼出,浇在他脸上。
领口、腰带、纷纷叛变,前者骤然收紧,试图勒死他。后者散开,将他捆在椅子上,束缚行动。
桌上的茶盏翻飞而起,贴在赤莲道长胸口,准确的接住了弟子刺来的剑。。
道门七品——食气!
能操纵身边一切物品,化为己用,比武夫的以气御物更加精妙。
挡住弟子的袭击后,赤莲道长头顶浮现一颗乌光灿灿的“金丹”,乌光照射之下,叛变的衣服纷纷失去灵性。
尽管地宗妖道已经堕落,但金丹本身的能力并没有改变,甚至比道门正统金丹要强,因为它还附带一定的堕落之力。
赤莲道长掌心按在弟子胸口,轻轻发力,“砰”的一声,那名弟子撞在墙壁上,昏死过去。
这时,两道虚幻的人影穿墙而入,分别是身穿道衣的俊美年轻人;穿轻甲负猩红披风的妙龄女子。
天宗卧龙雏凤!
这是他们的元婴。
闯入房间后,李妙真和李灵素同时张嘴,吐出两颗金灿灿的金丹,以玉石俱焚之势撞向赤莲的“金丹”。
轰!
混乱的精神力席卷整个地牢,震的外头的犯人、地宗弟子意识错乱。
赤莲道长元神受到震荡,短暂眩晕。
就在此时,墙壁再次“轰隆”一声,一道覆盖金光的身影撞破墙壁闯入房间。
趁着赤莲元神震荡之际,恒远大师快速贴身,一拳打在丹田,一拳打在胸口,一拳打在面门,赤莲道长的肉身瞬间爆裂,鲜血和肉块溅满墙壁。
对于武僧和武夫来说,只要能近身,其他体系的同阶高手就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赤莲道长的元婴遁出,顾不上愤怒,张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黏稠漆黑的元婴之力将房间填满,腐蚀着在场的三位四品高手。
趁着李灵素李妙真和恒远对抗堕落之力的腐蚀,赤莲道长拔空而起,欲冲出地牢。
逃离此处,他就安全了。
外头有黑莲道首,有一众同门。
“咻!”
突然,一道雪亮的剑光从恒远撞塌的墙洞中射来,明明是有实体的剑,却把虚幻的元婴钉在墙上。
人宗心剑,心斩灵魂!
赤莲道长脸色狰狞的嘶吼中,元婴寸寸消融,灰飞烟灭。
所有的不甘和愤怒,夏然而止。
一名四品强者,不到十息,便被格杀当场。
解决完赤莲,李妙真语速极快,道:
“恒远大师,你负责清场,地牢里的所有地宗妖道,一个不留。”
宛如一尊金身的恒远双手合十,念诵佛号:
“一个不留!”
他没有表情的转身,离开房间,走向潮湿的廊道。
金刚怒目!
地牢之外,提刑按察使司。
一道道绚彩斑斓的功德之力降临,凝成金莲道长的身影。
“黑莲,到我们清算的时候了。”金莲道长高声道。
衙门深处,漆黑污浊的气息升腾而起,于空中化作一朵绽放的黑莲,莲台中央,站着一位流淌着漆黑黏稠液体的人形。
整个提刑按察使司,便被绚彩斑驳的功德之力,和污秽浑浊的堕落之力填满,两道气界彼此抗拒,泾渭分明。
他有何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森然的俯视着不远处的金莲:
“金莲,就凭你,还有天地会里的几条小杂鱼?”
话音落下,两股对抗的气界之上,出现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形。
他屈指点在眉心,语气低沉道:
“还有我!”
嗤~脑后炽烈的火环燃起,金漆瞬间覆盖全身,可怕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
“佛门金刚?”
黑莲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
“不!”阿苏罗再次敲打眉心,脑后火环收敛,一轮绚丽光轮亮起,他嘴角一挑:
“是罗汉!”
“不可能!”
黑莲气息剧烈波动,发出难以置信的咆哮。
..........
浔州城外!
寇阳州吐出一口刀气,融于浩浩荡荡的刀群中,刹那间,每一把刀都被赋予了可怕的力量,它们彼此呼应,彼此融合,浑然一体。
刀群滚动,呈螺旋状“刺”向伽罗树菩萨。
而在螺旋的中心,是一把雪亮的长剑,洛玉衡的心剑!
洛玉衡的选择,充分展现出她的智慧。
想真实有效的对伽罗树造成伤害,武夫的手段很有限,心剑对这位菩萨的杀伤力,甚至要超过监正的攻击。
元神领域里,道门和巫师才是主宰。
洛玉衡或许没有监正强大,但对元神的打击,监正也不如她,这是体系不同所造成的差距。
伽罗树菩萨立于空中,双手结印,身后的不动明王法相,也随之结印。
不动明王法相唯一的弊端是,施展法术时,本体必须保持不动。
嗡!
空间褶皱瞬间被抚平,伽罗树菩萨身周三十丈范围,变成一潭死水,连一丝风都没有。
无形无质的空间,化作最坚不可摧的牢笼。
叮叮叮........螺旋状的刀阵击撞在凝固的虚空中,溅起刺目的火星,一把把刀折断,铁片宛如暴雨,朝四面八方溅射。
双方的将士屏息凝神的望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喘。
能亲眼目睹如此神迹,是他们的造化。
另外,这场攻与防的较量结果,直接关于到双方的士气。
寇阳州再次吐出一口刀气,附加于刀阵,并掌如刀,朝前迈出一步,递出掌刀。
刀阵瞬间加快翻滚速度,犹如电钻,硬生生的钻破凝固的空间,朝前挺进了三尺。
叮叮叮!
“钻头”与空间壁垒交界出,亮起灼灼的红光,那是一把把红如烙铁的刀。
它们继而碎成灼热的铁块,抛向空中,溅在地面。
老匹夫已是面目狰狞,脸颊肌肉抖动,额角青筋暴起,掌刀微微发抖。
老夫斩不破金刚法相,斩不破不动明王,但若是连区区一道法术壁垒都破不开,便白瞎了六百年的修为..........寇阳州身躯宛如瓷器,寸寸开裂,鲜血长流。
他的气势却层层拔高,前所未有的强盛!
“开!”
刀阵像是陷入狂暴,不顾一切的冲击着空间壁垒。
六尺,一丈,三丈,十丈,二十丈,三十丈.........坚不可摧的空间壁垒破碎,周遭的气流像是堵塞许久的积水,疯狂涌入其中,掀起一阵强风。
叮叮叮!
剩余的刀劈砍在不动明王法相上,只能击撞起可怜的火星。
但真正的杀招,紧随而至。
那柄融入了洛玉衡阳神的铁剑,刺在了不动明王眉心。
“叮!”
铁剑翻转着冲天抛飞,洛玉衡阳神震出铁剑。
伽罗树菩萨不怒自威的双眼,出现一刹那的空洞,进入短暂的晕眩。
他身后的不动明王法相,僵硬不动。
恰在此时,蓄力已久的许七安,斩出了人生中最巅峰的一剑。
这一剑,融入了各种法术,以大奉第一神器镇国剑为载体,目标是金刚法相。
天地间,黄澄澄的剑光一闪而逝,下一刻,便贴在了金刚法相的胸口。
金刚法相的十二双手臂做合握姿态,但它不像“不动明王”法相一般,能禁锢空间。
因此无法抵御“玉碎”无法躲避,不可阻拦的特性。
轰!
此方天地瞬间沸腾,五行之力紊乱,空间剧烈震荡,濒临崩溃。
城头的守军纷纷低头匍匐,借助城墙抵挡肆虐的灵力乱流,远处的云州军则陷入混乱,人仰马翻,阵型不稳。
好在他们虽然没有城墙作为掩护,但距离够远,不然就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呼,呼.........”
许七安拄着剑,大口喘息。
前方半空中,伽罗树菩萨寂然而立,不动明王法相毫发无损,但金刚法相胸膛遍布裂痕,镇国剑独有的特性,让他无法短时间内修补金刚法相。
裂痕持续扩大,金刚法相一寸寸崩解,化作碎光消散。
“咔擦......”
许七安胸口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玉碎把力量返还给他了。
二品武夫强大的自愈力修补着伤口,眨眼间便恢复如初,除了力量耗损,导致体力下滑,没有任何后遗症。
“吼!”
浔州城头,数千名守军齐齐狂吼。
强大的自信在每一位守军心里滋生,场中拄剑而立的青衣身影,便如不可撼动的镇国之柱。
至此,监正陨落,青州失守的阴云,彻底在众守军心里烟消云散。
他们重燃了胜利的信念。
蛊族要是有如此强大的领袖,整个南疆都是他们的.........城头,一部分蛊族战士看到崇敬的望着那道背影,没来由的嫉妒起周围的大奉士卒。
由于蛊神力量有限,且无法直接吸收,蛊族高手也无法像蛊兽一样,直接容纳蛊神之力,这大大遏制了超凡的诞生。
蛊族几乎很少有二品强者,一品更是没有希望。
三品的首领虽能稳步诞生,却时常死于极渊里爬出来的超凡蛊兽。
像许七安这样的人物,蛊族历史上并不多见。
相比起气势如虹的浔州守军,远处的云州军陷入沉默。
姬玄怔怔的望着许七安,脑海里反复闪过一个念头:
无法匹敌!
他因为这个不争的事实,心里涌起滔天的妒火和愤怒。
“我九死一生才晋升三品,费尽心机,借助战乱凝成血丹,将修为推到三品中期,再想精进,血丹效果已然不大..........即使做到了这一步,依旧无法追赶他的脚步,凭什么,凭什么!?”
愤怒和嫉妒险些摧毁他的理智。
此战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距离许七安很近,姓许的体内有封魔钉,修为无法寸进,而自己一路晋升,此消彼长之下,曾经可望不可及的敌人,早已没有了优势。
直到现在,见到了那让人战栗的一剑,斩破金刚法相的一剑。
姬玄再次体会到了无力感,雍州城外的那种无力感。
场内唯一没有被情绪左右的是许平峰,他脚下的圆阵,毫无征兆的扩散。
在许七安、洛玉衡和寇阳州消耗剧烈,双方将士回味刚才战斗之际,与青铜法器配套的阵法,迅速扩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双方超凡强者笼罩在内。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青铜圆盘表层浮现清光构建的传送阵,下一刻,传送阵吞噬了圆盘,把它送到数十里外的高空。
孙玄机嗤笑一声。
许七安缓缓勾起嘴角:
“许平峰,想复刻对付监正的手法对付我们?
“你的智慧让人失望。”
监正再怎么强大,也是孤身一人,手段有限。
而他们里,有武夫,有道门,有术士,有儒家,还有准三品的七绝蛊。
手段之花里胡哨,岂是区区监正能比?
即使他们任何一人都会被监正吊打,但数量是可以弥补质量的,各大体系各有特点,彼此配合,绝对比一个监正要难对付。
许平峰看着长子嘲笑的目光,嘴角终于抽动了一下。喜欢大奉打更人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cc)大奉打更人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到手打吧(www.shouda8.cc)
看剑来
许平峰没有多看长子,脚下清光闪烁,带着他向高空传送。
初代监正留下的法器是重中之重,它不但能自成天地,屏蔽众生之力,同时具备不可占卜,不可窥探的权柄。
正因为这个权柄,才瞒过了监正老师对未来窥探,让他看到“错误”的画面,以为当初那一战,胜利的是他。
能对付天命师的,只有天命师。
现在,监正已经被封印,但许七安继承了众生之力,且“不可占卜、不可窥探”的权柄,对付其他体系的高手同样有效,比如——巫师!
比如,天蛊!
许七安见状,双腿一屈,在地面“轰”的坍塌里,以超音速窜向高空,欲争夺青铜圆盘。
身后的一众超凡中,羽衣翻飞的洛玉衡念头最纯粹,条件反射般的追上去,不让许七安脱离自己能照拂的范围之外。
然后是姬玄、孙玄机、寇阳州、伽罗树和赵守。
他们彼此防备着对方的超凡高手不讲武德,对付各自的军队。
等在场的超凡相继离开,戚广伯望向浔州城头,深吸一口气,高声道:
“擂鼓!攻城!”
云州军这段时间也没闲着,笼络了不少江湖人士,其中不乏雄踞一方的江湖大势力。
毕竟之前云州军的优势那么大,愿意投靠的江湖势力、游侠,不在少数。
甚至有一些通缉犯,主动跑青州来投靠,渴望捞取功勋,从四处躲避的通缉犯,成为手握实权的人物。
鼓声中,云州军整齐划一的方阵缓缓推进,大盾在前,火炮、车弩在后,接着是抬着各种攻城器械的步兵,骑兵压阵。
咚咚咚!
浔州城头,鼓声打作。
杨砚等四品早已攀上城头,各自镇守一段城墙。
大概很少有这样一座城墙,拥有如此多的四品高手镇守。
有了许七安方才振奋人心的一刀,再有这些四品高手加入,城头守军望着密密麻麻而来的云州军,非但不紧张恐惧,反而摩拳擦掌,充满战意。
许银锣一剑斩出大奉风采,我们又岂会贪生怕死?
............
高空中,许七安穿透云海,看见了正在收取青铜圆盘的许平峰。
御风状态下,武夫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能传送的术士。
无法使用阴影跳跃拉近距离...........他随意一扫,看见许平峰的影子被扭曲到极远处的云层上。
脚底气机“轰”的一炸,宛如高性能推进器,快速再快一分,同时,他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了神殊大师。
“回头是岸!”
许七安口中吐出神殊的声音。。
许平峰身躯一僵,半转过身来,但旋即硬生生的扼制住转身的冲动。
这个时候,许七安已经从不远处的阴影里抽出身形,他没有攻击随时能传送的许平峰,而是扑向了青铜圆盘,试图夺取它。
就在许七安即将触摸到青铜圆盘时,他和圆盘之间,出现一道圆阵!
传送术!
如果被传送术笼罩,他也许会被送到远离战场的某处。
这会给许平峰和伽罗树制造绝佳的反扑机会,专心对付寇阳州和洛玉衡等超凡。
“叮!”
剑光呼啸而来,激撞在许七安腰部,对于化劲武夫来说,这样的力量足够利用,在毫厘之间退出传送术的范围。
许七安借助飞剑的力量,让自己朝一侧翻飞,洛玉衡的铁剑代替了许七安,承受被传送的命运。
许平峰如愿以偿的收取青铜圆盘,让它化作巴掌大小,收入怀中。
这时,他看见翻飞中的长子,握住镇国剑的剑柄,做出拔剑状。
下一刻,黄澄澄的剑光一闪而逝。
许平峰瞳孔微缩,知道这是许七安的“意”,无法阻拦,无法躲避,因为这是他赌上命的一刀,伤害会同步反馈到自身。
二品术士的体魄,做不到无视超凡武夫斩出的蓄力一击。
当是时,许平峰身后浮现“不动明王”法相,凝固了这方空间。
黄澄澄的剑光在许平峰三尺处现形,继而缓缓熄灭,连爆炸都做不到。
伽罗树菩萨的身影,于许平峰身后浮现。
接着,姬玄御风而来,与许平峰和伽罗树站在一起。
另一边,寇阳州、孙玄机、赵守相继冲上云海。
伽罗树菩萨即使暂时无法施展金刚法相,但本身也相当于弱化版的一品武夫,再有不动明王加持,所有人一起上,估计也只能落得刮痧的下场..........许七安扫过己方超凡,继而看向许平峰三人,心里快速分析、权衡。
没准伽罗树菩萨还会舒服的喊一声:
许师傅,不要刮了!
所以对付伽罗树,只能牵制,不用想着打垮他,监正都做不到的事,我们也不行。而且这场战斗本身就是拖延时间,让阿苏罗斩杀坐镇青州的黑莲.........许七安迅速做出决定,采用田忌赛马的对策。
他传音给众人:
“院长,你与我一起缠住伽罗树;寇前辈去斩姬玄;孙师兄和国师对付许平峰。”
寇阳州好歹是二品,能压着姬玄打,甚至杀了他。
而洛玉衡和孙玄机对付不以高爆发著称的二品术士,既能有效牵制,也不至于让国师耗损太大,导致体内业火失衡。
至于他和院长牵制伽罗树,虽然伽罗树没了金刚法相,但好歹也是一品,一般情况来说,即使两名二品武夫都无法对抗他。
但儒家不一样,儒家是最强辅助,且有亚圣儒冠的力量加持,完全可以一试。
赵守等人略一思量,认同了许七安的安排。
“寇前辈,借你一件神兵。”
许七安胸口微光闪烁,太平刀破“镜”而出,不情不愿的把自己送到老匹夫手里。
寇阳州接过太平刀,刀气绽破云海,他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这把神兵如此犀利,欣喜的赞道:
“好刀!”
虽然武夫号称肉身便是最强兵器,但也看手里的是什么。
只论坚固程度,二品境的武夫肉身已经堪比大部分绝世神兵,但法宝的特性,是武夫肉身不具备的。
比如镇国剑能让伤口无法自愈的剑气灼烧。
太平刀目前还无法与镇国剑相比,不过,在龙气中滋养多日,它能增幅寇阳州的刀意,让老匹夫的攻击力更上一层。
另一边,伽罗树沉吟道:
“许七安的实力有些不对劲。”
太强了,出乎意料的强。
许平峰默然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你感应一下,他体内的封魔钉还在不在。”
伽罗树菩萨双眼各自浮现一个金色“卍”字,审视着许七安片刻,本就严肃的脸庞,变的愈发凝重:
“他体内没有封魔钉!”
如果对方身体里还有封魔钉,他的秘法会照见,但是没有。
许平峰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晋升二品了,谁替他拔的封魔钉。”
伽罗树菩萨垂眉片刻,眉毛微动,一字一句道:
“阿苏罗..........”
佛门中,能拔除封魔钉的人物,就那么几个,屈指可数。
结合南疆战事失利,很容易就能推导出问题出在谁身上。
但伽罗树菩萨没明白阿苏罗是如何避开佛法问心的。
许平峰眉头深深皱起。
阿苏罗与许七安结盟了?如此一来,佛门肯定没有这位修罗王幼子的容身之所,可他既已归入大奉阵营,为何此时不现身?
他在干嘛?
还有什么目的?
电光火石间,这位当世超一流的棋手便已猜到许七安的真实目的。
“黑莲,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黑莲。”
许平峰沉声道:
“伽罗树,护住云州大军,我回一趟青州。”
说话间,脚下传送阵亮起。
“此地禁止传送!”
赵守弹动亚圣儒冠,施展儒家言出法随之力,修改了此方天地规则。
他没有直接把“伤害”作用在敌人身上,也没有把牛皮吹的太大,只是限制了传送,甚至没有限制其他阵法。
这样做的好处是,言出法随的力量维持时间会很长。
没有了传送术,术士就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机动性,无法脱离战场了。
“赵守!”许平峰第一次露出无比震怒之色,沉沉低吼一声:
“他日入主中原,我必断你儒家传承!”
赵守面带微笑:
“诚彼娘之悦尔。”
...........
提刑按察使司。
察觉到敌人来犯,地宗的莲花道士们纷纷破屋而出,但旋即被阿苏罗滔天的气焰压了回去。
“佛门要与我地宗为敌?”
黑莲站在莲台上,愤怒的质问。
阿苏罗毫不废话,右拳亮起绚丽光芒,握住了“杀贼果位”的力量,隔空一拳轰出。
这时,提刑按察使司各处庭院中,提前布置好的阵法逐一亮起。
此处是地宗新的据点,许平峰当然不会没有布置,早已在衙门中设下大阵。
西边冲起锐利的金灵,南边火光冲天,北边是沉沉翻涌的水灵,东边则草木滋生,藤蔓宛如触手般涌动,阵中位置,土灵之力喷涌。
黑莲当即现出“地风水火”四大法相,将大阵凝聚而来的力量摄入法相中。
四尊法相瞬间回到黑莲体内,他的拳头上凝出五色轮转的光团。
“轰!”
两股力量碰撞产生震耳欲聋的爆炸,将周围的建筑摧枯拉朽般的拔起。
平分秋色。
“哼!”
黑莲赤红的眸子扫过阿苏罗和金莲,冷笑道:
“此阵以青州气运为盘,凝练五行,身在阵中,本尊如虎添翼,猜猜阵眼在哪儿?”
阵眼就是他。
只要他不离阵,此阵便不会破。
而只要坚持足够成的时间,许平峰和伽罗树迟早会察觉到了情况有变,赶回来支援。
“金莲,你以为我把地宗总坛迁移到青州,只是因为害怕你的报复?不,我是要占据主场优势。虽然不知道这个佛门罗汉为何会助你,但你也未免太小觑我们了。”
构建一阵惊世大阵,是他和许平峰的交易之一,也是他放心坐镇青州的底气。
金莲道长“哦”了一声,神情自若,笑道:
“术士的阵法我是没办法破解,但这根植于地,借助地脉的阵法.........嗯,你是不是忘了地书?”
阵法分两种,一种是以术士自身为根基,念头一动,阵法自生。
另一种是固化的阵法,以山川地脉为基本盘,摆下大阵。
前者无法破解,除非杀了那位术士。但后者,恰好被地书克制。
金莲道长摸出第九号地书碎片,朝着镜面吐出一口功德之力,而后抛向天空。
地书呼呼急转,荡漾起绚丽的光晕。
提刑按察使司内,几道流光飞来,与这块地书碎片会合。
七块玉石小镜聚合,形体迅速“熔化”,变成一块块不规则的玉质碎片,就像破碎的瓷器。
这些碎片彼此契合,形成一块缺了一角的方形玉盘。
在金莲道长的操纵下,方形玉盘缓缓沉入地底。
下一刻,提刑按察使司内的阵法崩解,四方五行之力溃散。
阿苏罗耳廓一动,侧头看着地书碎片消失之处,微微皱眉。
身为地书碎片的主人,刚才那一瞬间,他听见了低沉的呓语。
黑莲道长又惊又怒,咆哮道:
“你敢让地书聚合?你怎么敢?!”
他语气极为愤怒和惊恐,似乎地书聚合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地书聚合会发生什么.........这个念头在阿苏罗脑海里闪过,他没有多想,脑后绚丽光轮隐藏,火环炸开,化作金色流光射向黑莲。
黑莲流淌着漆黑黏稠液体的身躯,骤然虚化,取而代之的涌动的气流。
他化作一阵风,避开阿苏罗的扑击。
同时,留在远处的一滩黏稠液体,宛如喷泉一般,吞噬了阿苏罗的身影。
“回头是岸!”
喷泉中,传来阿苏罗镇定的声音。
黑莲飞遁的势态出现停滞,不由自主的转过身。
见无法逃脱,黑莲当机立断,收起风法相,让身躯坍塌成黏稠的、汹涌的黑色海洋,吞没周围的一切,腐化周围的一切。
提刑按察使司内,普通吏员、守卫纷纷异变,目光失去理智。
他们有的难以扼制内心杀戮的欲望,见人就砍;有的满脑子只想着发泄淫yu,见人就扑,不分男女;有的贪婪掠夺着衙门里的财物,要据为己有。
正在屠戮地宗妖道的四个天地会成员,仓惶御风而起,避开洪水般奔涌的堕落之力。
这股庞大的堕落之力已经超出了道门金丹能净化的极限,至少四品境的他们,无法规避。
反观地宗妖道们,如鱼得水,实力大增。
阿苏罗盘腿而坐,黏稠液体被淡金色的光晕挡住。
坐禅!
金莲道长浮空而起,化身骄阳,绽放出色彩斑斓的功德之力。
嗤嗤.......
黏稠污浊的液体腾起阵阵黑烟,覆盖住阿苏罗的黏稠液体,迅速瓦解,消退。
阿苏罗俯身,双掌探入翻涌的黏稠液体中,脑后绚丽光轮猛的一炸。
杀贼!
惨叫声在提刑按察使司各处响起,黏稠液体如潮水般退去,重新化作人形,一具不停融化、崩解,几乎难以维持的人形。
杀贼果位唯一的特性便是“不死不休”,这和镇国剑的力量大同小异。
阿苏罗身形一闪而逝,复一闪而现,已至黑莲身前。
拧腰,扬臂,拳出如雷。
轰!
黑莲身躯炸开,黏稠液体宛如泥浆,朝着四面八方炸开。
这时候,堕落之体随时会崩解的特点,反而成为他避免被武夫连死的依仗。
雨珠般的液体飞速逃离,于远处汇聚成扭曲融化的人形,黑莲没有任何犹豫,以风相操纵气流,试图逃出青州城。
“回头是岸!”
阿苏罗双手合十,再次以“戒律”阻拦黑莲逃离。
那扭曲的人形猛的停滞,旋即坍塌成气流,消散无踪。
这是风法相裹挟部分堕落之力伪装成的黑莲,而他的本体..........
一团漆黑液体射向空中的金莲,骤然张开,宛如幕布,将金莲道长包裹其中。
黑莲真正的目标是金莲道长。
“等我消化金莲,补完自身,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黑莲狂笑道。
短暂的交手后,他便知这位佛门罗汉不可匹敌。
眼前这个敌人,既是三品金刚,又是二品罗汉。
即使单打独斗,他也很难赢。
按理说,再加上一位掌握功德之力的三品阳神,黑莲更加不可能战胜。
但金莲不同,两人本是一体,而黑莲是二品,金莲是三品。
这就让金莲道长变成了纯粹的补品。
突然,空中的黑莲尖叫道:
“假的?不,不可能..........”
嗤嗤........功德之力从幕布内射出,阵阵青烟腾起。
黑莲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被功德之力灼伤,受了重创。
阿苏罗脸色如常,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状况,他屈膝弹起,将脑后绚丽光轮握在掌心。
第三击!
轰!拳头打穿了“幕布”,黑莲惨叫声里,分崩瓦解,黑色泥浆朝四面八方溅射。
这时,一道七彩斑斓的流光冲入提刑按察使司,将漫天溅射的黑色泥浆包裹。
彩光化作金莲道长,与阿苏罗相视一笑。
这才是真正的金莲道长,刚才那一个,是应供果位制造出的假货。
阿苏罗悄悄逃离阿兰陀时,便知此行再无法返回,于是顺手牵羊,薅走佛门的一枚舍利子——应供果位。
当日地书聊天群讨论,成员们根据己方的种种底牌、敌人的情况,制定出以最短时间解决黑莲的计划。
这个计划有三个核心条件:
一,一具以假乱真的分身。
其核心就是金莲道长这个诱饵。
应供果位是二品罗汉果位,其具现出的金莲道长实力低于二品,恰好附和初入三品的水准。
完美。
二,黑莲会铤而走险,借机补全自身。
堕入魔道的黑莲,本性是贪婪残暴的,怕死和谨慎可不是人性中的恶。
当他陷入险境,却有一线机会逆转局面时,会作何选择,答案不言而喻。
三,阿苏罗对局面的把控力。
他得营造出黑莲既无法逃走,但又不至于绝望的局面,迫使他选择铤而走险,吞噬金莲。
当黑莲选择吞噬假金莲时,他注定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假金莲的功德之力重创,加速灭亡。
计划看起来简单,其实包含了对敌人心理的把控,对己方实力的评估,以及合理利用底牌的智慧。
当然,以许七安楚元缜怀庆,还有阿苏罗和金莲道长的智慧,这样的计划其实挺简单的。
毕竟这些人里,不是破案小天才就是状元郎,还有一代女帝,隐忍数百年的二五仔,以及深不可测的老银币。
“卑鄙,卑鄙无耻........”
金莲道长肉身不断扭曲,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但冲击的力道越来越弱,最后归于虚无。
此时的黑莲,已无法和全盛状态的金莲道长抗衡。
“大功告成!”
金莲道长叹息般的吐出一口气。
即使是他这个位格的强者,此刻也被欣喜和激动填满。
他忍辱负重,培养天地会成员,谋划多年,今日得偿所愿。
终于把自己干掉了。
之后,只要以功德之力炼化黑莲,他就能恢复修为。
金莲道长御风而起,俯瞰提刑按察使司,看见浑身浴血宛如杀神的恒远,御剑飞行,呼啸如风的卧龙雏凤和楚元缜。
也看见了失去战斗意志,朝着衙门外仓惶逃窜的地宗妖道。
“唉!”
金莲道长体内激射出一道道彩光,洞穿一位位莲花道士,净化了他们的生命和过往的罪孽。
“道长,地书碎片有器灵?黑莲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苏罗问道。
“啊?你说什么?”
金莲道长一脸茫然。
阿苏罗幽幽道:
“你若不坦白,我就联合许七安,还有其他成员,把你逐出天地会。”
啊这.........金莲道长忽然觉得,会里有太多不可控的高手,也不是见好事。
他想了想,道:
“这件事,我会在天地会里详细说明。现在先离开这里,去浔州助阵许七安。”喜欢大奉打更人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cc)大奉打更人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到手打吧(www.shouda8.cc)
看剑来
“断儒家传承?许平峰,老子现在就灭了你!”
许七安拇指一弹,镇国剑铿锵作响,他旋即坍塌所有气机,收敛全部情绪,玉碎蓄势待发。
“锵!”
镇国剑斩出,黄澄澄的剑光一闪而逝。
以许七安现在的体力,能多次超负荷斩出玉碎,不用担心斩出一刀后,体力耗尽。
这是二品武夫附带的强大恢复力。
下一刻,黄澄澄的剑光出现在姬玄胸口,朝许平峰拔剑是障眼法,他真正的目标是姬玄。
柿子挑软的捏!
与此同时,孙玄机抬脚一踏,让一座座圆阵将姬玄笼罩,它们中有电弧闪烁的雷系阵法,有火焰熊熊的烈焰阵,有白光烈面如割的金灵阵...........
寇阳州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姬玄身后,太平刀朝着他脖颈斩下。
赵守朗声道:
“此刀威力倍增!”
太平刀爆发出炽烈的光。
杀局!
姬玄一个三品武夫,在瞬间遭遇了大奉超凡的针对。
他对危机的预感完全没有生效,直到许七安的刀意斩中胸口,才惊觉玉碎是针对自己的。
武者的危机预感到当然无效,因为许七安以天蛊的移星换斗,屏蔽了这一刀的气息。
姬玄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坦然接受了命运,而不远处的伽罗树和许平峰,身形同时消失,并出现在姬玄周围。
伽罗树冷静的双手结印,他身后的不动明王法相同步结印。
空间褶皱瞬间抚平,一丝一缕的风都没有。
斩中姬玄胸口的剑光还没爆开,便被强行掐灭,孙玄机的各大阵法凝固不懂,宛如水墨画。
姬玄身后,试图斩首的寇阳州像是中了定身术。
一招法术便破解了众超凡的攻击,这就是一品菩萨的实力。
纵使损失一具金刚法相,伽罗树依旧在一品之列。
以“不动明王”法相化解攻势后,伽罗树转身掠向老匹夫,比女子腰肢还要粗壮的胳膊抡起,重重砸想寇阳州。
这个过程中,一座座清光构成的圆阵在寇阳州左右两侧浮现,延伸出一道道清光凝聚的锁链,捆住寇阳州的双手双脚。
这一拳打中,寇阳州肉身绝对会被生生打爆。
二品武夫的肉身,显然不可能抗住一品菩萨的攻击。。
许平峰和伽罗树配合默契,瞬间让局面反转。
眼下救寇阳州最好的办法,是以传送书带他离开。
他们想逼我修改规则,解除“此地禁止传送”的限制...........赵守心里一动,瞬间明白许平峰和伽罗树的想法。
一瞬间,赵守便有了应对之法,没有时间让他和许七安等人传音,他选择相信同伴。
赵守跨前一步,以指代笔,在空中画下一道道阵纹。
两座一模一样的阵法出现,于伽罗树菩萨身后浮现,眼神出四条清光锁链,缠绕住他出拳的右臂。
这是儒家五品,儒生境的能力。
可以把敌人的法术“学”过来,并记录于纸张,虽弱于原版,但也不会差太多。
到了赵守这个境界,则不需要依赖于纸张,念头一动,就能白嫖........不,就能学习。
清光锁链缠住伽罗树的同时,太平刀自行脱离了寇阳州的握持,嗤嗤连声,割破他的袍子,刀尖顶着破袍甩到寇阳州头顶。
这让袍子罩下的影子,落在了寇阳州身上。
阴影瞬间膨胀,化作许七安的样子,挡在寇阳州面前,他两袖陡然鼓舞,双手在小腹合握,一道道众生之力在掌间凝成朝内坍缩的圆球。
砰砰砰砰!
缠绕在伽罗树右臂的锁链,逐一崩断,无法束缚住膂力恐怖的一品菩萨,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为寇阳州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为许七安争取到了支援的时间。
许七安双臂肌肉膨胀,力蛊·狂暴!
他奋力将众生之力坍缩成的圆球推了出去,迎向伽罗树的铁拳。
叮叮叮叮!
刀意爆发,老匹夫也斩断了禁锢自身的锁链,双手贴在许七安背后,气机霍然喷涌。
轰!
像是一枚当量庞大的导弹爆炸,涟漪状的气波扩散,把层层叠叠的云海,炸出一道直径数百丈的真空地带。
许平峰、姬玄、赵守、孙玄机、洛玉衡五位超凡齐齐飞退。
双方奇招跌出的第一回合,堪称神仙打架。
姬玄和寇阳州都在身亡的边缘走了一遭。
“限制此地的传送,不让我们离开,是为了给青州的同党争取时间?”
后背冷汗淋漓的姬玄,弹了弹佩刀,哂笑道:
“最多一刻钟,伽罗树菩萨的金刚神功便能恢复,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死。许七安,你以为超凡强者的人数,能弥补品级的差距?可笑!”
他说的是事实,许七安在浔州城外斩出的那一剑,固然惊天动力,但怎么也比不上儒圣英魂递出的一刀。
继续拖下去,等伽罗树菩萨的金刚法相恢复,大奉的这些超凡里,至少也要死几个吧。
这一次,他和国师不会为了试探底牌冷眼旁观了。
不会给许七安蓄力斩出那一剑。
...........
青州城外。
阿苏罗看向红光满面的金莲道长:
“道长不与我去一趟浔州助阵?”
金莲道长摇头:
“贫道先炼化了黑莲,恢复修为。浔州那边,你去帮忙便是。白帝尚曾出现,许是不在九州。但它既与许平峰结盟,那就不会袖手旁观。
“为今之计,只要先让贫道恢复修为,以二品的数量来弥补战力不足了。”
等他补完自身,重返二品,大奉阵营便有四位二品强者。
白帝这位神魔后裔必然会重返九州,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生死局。
阿苏罗颔首,继而看向金莲身后的楚元缜四人,道:
“你们呢?”
李妙真毫不犹豫:
“当然是去浔州。”
楚元缜三人跟着点头。
“断儒家传承?许平峰,老子现在就灭了你!”
许七安拇指一弹,镇国剑铿锵作响,他旋即坍塌所有气机,收敛全部情绪,玉碎蓄势待发。
“锵!”
镇国剑斩出,黄澄澄的剑光一闪而逝。
以许七安现在的体力,能多次超负荷斩出玉碎,不用担心斩出一刀后,体力耗尽。
这是二品武夫附带的强大恢复力。
下一刻,黄澄澄的剑光出现在姬玄胸口,朝许平峰拔剑是障眼法,他真正的目标是姬玄。
柿子挑软的捏!
与此同时,孙玄机抬脚一踏,让一座座圆阵将姬玄笼罩,它们中有电弧闪烁的雷系阵法,有火焰熊熊的烈焰阵,有白光烈面如割的金灵阵...........
寇阳州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姬玄身后,太平刀朝着他脖颈斩下。
赵守朗声道:
“此刀威力倍增!”
太平刀爆发出炽烈的光。
杀局!
姬玄一个三品武夫,在瞬间遭遇了大奉超凡的针对。
他对危机的预感完全没有生效,直到许七安的刀意斩中胸口,才惊觉玉碎是针对自己的。
武者的危机预感到当然无效,因为许七安以天蛊的移星换斗,屏蔽了这一刀的气息。
姬玄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坦然接受了命运,而不远处的伽罗树和许平峰,身形同时消失,并出现在姬玄周围。
伽罗树冷静的双手结印,他身后的不动明王法相同步结印。
空间褶皱瞬间抚平,一丝一缕的风都没有。
斩中姬玄胸口的剑光还没爆开,便被强行掐灭,孙玄机的各大阵法凝固不懂,宛如水墨画。
姬玄身后,试图斩首的寇阳州像是中了定身术。
一招法术便破解了众超凡的攻击,这就是一品菩萨的实力。
纵使损失一具金刚法相,伽罗树依旧在一品之列。
以“不动明王”法相化解攻势后,伽罗树转身掠向老匹夫,比女子腰肢还要粗壮的胳膊抡起,重重砸想寇阳州。
这个过程中,一座座清光构成的圆阵在寇阳州左右两侧浮现,延伸出一道道清光凝聚的锁链,捆住寇阳州的双手双脚。
这一拳打中,寇阳州肉身绝对会被生生打爆。
二品武夫的肉身,显然不可能抗住一品菩萨的攻击。。
许平峰和伽罗树配合默契,瞬间让局面反转。
眼下救寇阳州最好的办法,是以传送书带他离开。
他们想逼我修改规则,解除“此地禁止传送”的限制...........赵守心里一动,瞬间明白许平峰和伽罗树的想法。
一瞬间,赵守便有了应对之法,没有时间让他和许七安等人传音,他选择相信同伴。
赵守跨前一步,以指代笔,在空中画下一道道阵纹。
两座一模一样的阵法出现,于伽罗树菩萨身后浮现,眼神出四条清光锁链,缠绕住他出拳的右臂。
这是儒家五品,儒生境的能力。
可以把敌人的法术“学”过来,并记录于纸张,虽弱于原版,但也不会差太多。
到了赵守这个境界,则不需要依赖于纸张,念头一动,就能白嫖........不,就能学习。
清光锁链缠住伽罗树的同时,太平刀自行脱离了寇阳州的握持,嗤嗤连声,割破他的袍子,刀尖顶着破袍甩到寇阳州头顶。
这让袍子罩下的影子,落在了寇阳州身上。
阴影瞬间膨胀,化作许七安的样子,挡在寇阳州面前,他两袖陡然鼓舞,双手在小腹合握,一道道众生之力在掌间凝成朝内坍缩的圆球。
砰砰砰砰!
缠绕在伽罗树右臂的锁链,逐一崩断,无法束缚住膂力恐怖的一品菩萨,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为寇阳州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为许七安争取到了支援的时间。
许七安双臂肌肉膨胀,力蛊·狂暴!
他奋力将众生之力坍缩成的圆球推了出去,迎向伽罗树的铁拳。
叮叮叮叮!
刀意爆发,老匹夫也斩断了禁锢自身的锁链,双手贴在许七安背后,气机霍然喷涌。
轰!
像是一枚当量庞大的导弹爆炸,涟漪状的气波扩散,把层层叠叠的云海,炸出一道直径数百丈的真空地带。
许平峰、姬玄、赵守、孙玄机、洛玉衡五位超凡齐齐飞退。
双方奇招跌出的第一回合,堪称神仙打架。
姬玄和寇阳州都在身亡的边缘走了一遭。
“限制此地的传送,不让我们离开,是为了给青州的同党争取时间?”
后背冷汗淋漓的姬玄,弹了弹佩刀,哂笑道:
“最多一刻钟,伽罗树菩萨的金刚神功便能恢复,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死。许七安,你以为超凡强者的人数,能弥补品级的差距?可笑!”
他说的是事实,许七安在浔州城外斩出的那一剑,固然惊天动力,但怎么也比不上儒圣英魂递出的一刀。
继续拖下去,等伽罗树菩萨的金刚法相恢复,大奉的这些超凡里,至少也要死几个吧。
这一次,他和国师不会为了试探底牌冷眼旁观了。
不会给许七安蓄力斩出那一剑。
...........
青州城外。
阿苏罗看向红光满面的金莲道长:
“道长不与我去一趟浔州助阵?”
金莲道长摇头:
“贫道先炼化了黑莲,恢复修为。浔州那边,你去帮忙便是。白帝尚曾出现,许是不在九州。但它既与许平峰结盟,那就不会袖手旁观。
“为今之计,只要先让贫道恢复修为,以二品的数量来弥补战力不足了。”
等他补完自身,重返二品,大奉阵营便有四位二品强者。
白帝这位神魔后裔必然会重返九州,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生死局。
阿苏罗颔首,继而看向金莲身后的楚元缜四人,道:
“你们呢?”
李妙真毫不犹豫:
“当然是去浔州。”
楚元缜三人跟着点头。
“断儒家传承?许平峰,老子现在就灭了你!”
许七安拇指一弹,镇国剑铿锵作响,他旋即坍塌所有气机,收敛全部情绪,玉碎蓄势待发。
“锵!”
镇国剑斩出,黄澄澄的剑光一闪而逝。
以许七安现在的体力,能多次超负荷斩出玉碎,不用担心斩出一刀后,体力耗尽。
这是二品武夫附带的强大恢复力。
下一刻,黄澄澄的剑光出现在姬玄胸口,朝许平峰拔剑是障眼法,他真正的目标是姬玄。
柿子挑软的捏!
与此同时,孙玄机抬脚一踏,让一座座圆阵将姬玄笼罩,它们中有电弧闪烁的雷系阵法,有火焰熊熊的烈焰阵,有白光烈面如割的金灵阵...........
寇阳州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姬玄身后,太平刀朝着他脖颈斩下。
赵守朗声道:
“此刀威力倍增!”
太平刀爆发出炽烈的光。
杀局!
姬玄一个三品武夫,在瞬间遭遇了大奉超凡的针对。
他对危机的预感完全没有生效,直到许七安的刀意斩中胸口,才惊觉玉碎是针对自己的。
武者的危机预感到当然无效,因为许七安以天蛊的移星换斗,屏蔽了这一刀的气息。
姬玄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坦然接受了命运,而不远处的伽罗树和许平峰,身形同时消失,并出现在姬玄周围。
伽罗树冷静的双手结印,他身后的不动明王法相同步结印。
空间褶皱瞬间抚平,一丝一缕的风都没有。
斩中姬玄胸口的剑光还没爆开,便被强行掐灭,孙玄机的各大阵法凝固不懂,宛如水墨画。
姬玄身后,试图斩首的寇阳州像是中了定身术。
一招法术便破解了众超凡的攻击,这就是一品菩萨的实力。
纵使损失一具金刚法相,伽罗树依旧在一品之列。
以“不动明王”法相化解攻势后,伽罗树转身掠向老匹夫,比女子腰肢还要粗壮的胳膊抡起,重重砸想寇阳州。
这个过程中,一座座清光构成的圆阵在寇阳州左右两侧浮现,延伸出一道道清光凝聚的锁链,捆住寇阳州的双手双脚。
这一拳打中,寇阳州肉身绝对会被生生打爆。
二品武夫的肉身,显然不可能抗住一品菩萨的攻击。。
许平峰和伽罗树配合默契,瞬间让局面反转。
眼下救寇阳州最好的办法,是以传送书带他离开。
他们想逼我修改规则,解除“此地禁止传送”的限制...........赵守心里一动,瞬间明白许平峰和伽罗树的想法。
一瞬间,赵守便有了应对之法,没有时间让他和许七安等人传音,他选择相信同伴。
赵守跨前一步,以指代笔,在空中画下一道道阵纹。
两座一模一样的阵法出现,于伽罗树菩萨身后浮现,眼神出四条清光锁链,缠绕住他出拳的右臂。
这是儒家五品,儒生境的能力。
可以把敌人的法术“学”过来,并记录于纸张,虽弱于原版,但也不会差太多。
到了赵守这个境界,则不需要依赖于纸张,念头一动,就能白嫖........不,就能学习。
清光锁链缠住伽罗树的同时,太平刀自行脱离了寇阳州的握持,嗤嗤连声,割破他的袍子,刀尖顶着破袍甩到寇阳州头顶。
这让袍子罩下的影子,落在了寇阳州身上。
阴影瞬间膨胀,化作许七安的样子,挡在寇阳州面前,他两袖陡然鼓舞,双手在小腹合握,一道道众生之力在掌间凝成朝内坍缩的圆球。
砰砰砰砰!
缠绕在伽罗树右臂的锁链,逐一崩断,无法束缚住膂力恐怖的一品菩萨,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为寇阳州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为许七安争取到了支援的时间。
许七安双臂肌肉膨胀,力蛊·狂暴!
他奋力将众生之力坍缩成的圆球推了出去,迎向伽罗树的铁拳。
叮叮叮叮!
刀意爆发,老匹夫也斩断了禁锢自身的锁链,双手贴在许七安背后,气机霍然喷涌。
轰!
像是一枚当量庞大的导弹爆炸,涟漪状的气波扩散,把层层叠叠的云海,炸出一道直径数百丈的真空地带。
许平峰、姬玄、赵守、孙玄机、洛玉衡五位超凡齐齐飞退。
双方奇招跌出的第一回合,堪称神仙打架。
姬玄和寇阳州都在身亡的边缘走了一遭。
“限制此地的传送,不让我们离开,是为了给青州的同党争取时间?”
后背冷汗淋漓的姬玄,弹了弹佩刀,哂笑道:
“最多一刻钟,伽罗树菩萨的金刚神功便能恢复,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死。许七安,你以为超凡强者的人数,能弥补品级的差距?可笑!”
他说的是事实,许七安在浔州城外斩出的那一剑,固然惊天动力,但怎么也比不上儒圣英魂递出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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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和国师不会为了试探底牌冷眼旁观了。
不会给许七安蓄力斩出那一剑。
...........
青州城外。
阿苏罗看向红光满面的金莲道长:
“道长不与我去一趟浔州助阵?”
金莲道长摇头:
“贫道先炼化了黑莲,恢复修为。浔州那边,你去帮忙便是。白帝尚曾出现,许是不在九州。但它既与许平峰结盟,那就不会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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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这位神魔后裔必然会重返九州,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生死局。
阿苏罗颔首,继而看向金莲身后的楚元缜四人,道:
“你们呢?”
李妙真毫不犹豫:
“当然是去浔州。”
楚元缜三人跟着点头。
来都来了,当然不能错过杀敌的机会。
阿苏罗微微点头:
“我先赶去支援。”
轰的一声,他弹身而起,宛如炮弹冲入天际,转瞬间便化作黑点,继而消失在云海中。
...........
许七安面无表情道:
“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姬玄冷笑道:
“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
话音方落,轰隆隆的音爆声传来,云层绽破,一道人影宛如流星,凶猛的撞向姬玄。
什么人?!姬玄脸色微变。
他来不及思考,手中长刀往前一递,灼热的气机扭曲空气。
咔擦!
灌注了超凡武夫气机的兵刃当场炸成碎片,姬玄只觉一股霸道无匹的力量顺着刀柄穿入手腕,虎口率先裂开,接着持刀的右臂炸断。
那道身影像是霸道的攻城车,直接把姬玄撞飞。
火环猛的一炸,阿苏罗抓住姬玄的脚踝,把他拉拽回来,准备一套带走这位三品武夫。
姬玄没有被抓的左脚,狠狠踢在阿苏罗侧脸,感觉就像踢到了绝世神兵。
咔擦!
阿苏罗用力捏碎他的脚踝,而后果断暴退。
嗡........空间一震,褶皱抹平,一丝一毫的风都漏不进来。
幸好阿苏罗退的快,不然他会遭遇寇阳州之前的险境。
“来了啊!”
许七安咧嘴,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
阿苏罗“嗯”了一声,脚踏虚空,缓步走到大奉超凡阵营。
洛玉衡等人也松了口气。
很显然,青州的行动顺利完成了。
另一边,姬玄被捏碎的脚踝骨骼再生,但依旧有鲜血不停的渗出,似乎有股可怕的力量不断侵蚀伤口,阻拦痊愈。
如果没有伽罗树菩萨相助,十招之内,我会被他杀死..........姬玄心里凛然。
同时,他也意识到阿苏罗的出现,意味着黑莲已经殒落。
云州少了一位二品超凡。
许平峰早已料到黑莲必死,以他的心机、性格,此时并没有情绪外泄,只是脸色沉了几分。
“许平峰,你不是事事料敌先机?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啊。”
许七安却没有打算放过他,连忙趁机嘲讽:
“什么狗屁国师,呸!”
“阿苏罗!”伽罗树沉声道:
“你敢背叛本座,背叛佛门!”
阿苏罗哂笑道:
“怎么,真当我把命卖给佛门了?灭族之恨,杀父之仇,我要逐一和佛门清算。”
“你是如何背弃佛门的?”
“你猜!”阿苏罗笑道。
伽罗树菩萨深深的望他一眼,深吸一口气:
“好,本座今日就清理门户!”
九尺高的身形再次膨胀,气血贯穿霄汉,整片空间都在震动。
“尽管来!”
阿苏罗、许七安、寇阳州同时扑向伽罗树,画面仿佛定格!
............
浔州。
遍布弹坑,沾满鲜血和焦痕的城头上,许二郎听见了云州军撤退的号角声。
大批大批的敌军仓惶撤退,留下满地的尸体。
城头火炮声不断,给予撤退的敌军痛击。
许二郎收回目光,看着铺满城头的敌军和守军尸体,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应该是许宁宴他们打完了。”
楚元缜走到他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许二郎。
许二郎沉吟一下,道:
“目前来看,是大哥赢了?”
李灵素不知道在两人身边,嘿道:
“难说,也许是平手。云州军一方,还有一位一品没有参战,大奉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许二郎看他一眼,与李灵素不太熟,只知道是大哥的跟班。
也是罕见的,能与他在外貌上一较高下的“美人”。
渐渐的,火炮声停息,敌军已经跑出了射程之外。
城头守军不再开炮,他们手握着兵器,大声欢呼起来。
在守军的认识里,这一战是他们赢了。
敌军集结数万大军,兵临城下,超凡强者齐出,气势汹汹的攻城。
如今丢盔弃甲而去,显然是另一个战场上,许银锣打了胜战。
青州失守以来,首次大捷,浔州这一战,注定传遍雍州。
许二郎听着守军们的欢呼,有些欣慰:
“此战传回京城,那些心里不服气的人,也该认命了。怀庆陛下登基,是大势所趋。”
相反,如果浔州失守,怀庆登基就会成为某些认攻讦的借口,成为百姓以及天下人质疑、非议的对象。
........
PS:《打更人》有声书,在喜马拉雅可以听了,制作很精良,阵容也很强大。我昨儿亲自听了几个小时,确实好,特别是还原原著这一块,做的很到位。划重点:还原!!!喜欢大奉打更人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cc)大奉打更人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到手打吧(www.shouda8.cc)
看剑来
面对气势汹汹扑来的三人,伽罗树菩萨双手结印,抚平空间褶皱,于身前凝聚出空间牢笼,挡在三名二品武夫面前。
寇阳州陀螺般的旋转起来,宛如电钻,刀意爆发,把空间牢笼钻出一个缺口。
阿苏罗脑后火环炸开,腰背肌肉快快凸起,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力,推动着拳头轰在寇阳州钻出的缺口上。
空间牢笼轰然破碎。
许七安弹身而出,青袍烈烈鼓舞,手里的太平刀和镇国剑交叉斩出。
过程中,一道道众生之力加持于刀锋。
叮!太平刀和镇国剑在伽罗树胸口暴出刺目的火星,留下两道交叉的白痕。
真鸡儿硬..........许七安心里骂了一声。
下一刻,伽罗树菩萨的拳头打穿许七安的胸膛,淡金色的鲜血朝后喷涌。
大成的金刚体魄,再加上神殊和尚的修罗血脉,仍然没法挡住一品菩萨的拳头,因为这是走武僧路线的一品。
许七安丢开刀剑,反手抱住伽罗树的右臂,咧嘴笑了一声。
嘭!
伽罗树的胸口凹陷进去,这是他首次受伤。
玉碎!
许七安把伽罗树给予他的伤害,尽数返还。
寇阳州握住太平刀,整个人化作犀利的刀光,撞向伽罗树胸口,二品武夫的刀意撕裂空间,携带着斩破一切的意志。
砰.........伽罗树单臂抡起许七安,把他重重砸在寇阳州身上,就像两颗陨石撞在一起,气波轰的一震,两人双双震飞。
噔噔噔!
阿苏罗脚踏虚空,见缝插针般的抓住了这个机会,脑后火环收敛,绚丽光轮浮现。
他伸手往脑后抓起光轮,拳头顿时亮起绚丽之光。
当!
杀贼果位之力尽数倾斜在伽罗树菩萨胸口。
阿苏罗的拳头成功贯穿伽罗树的胸膛,给许七安报了仇。
终于破防了.........寇阳州和许七安几乎喜极而泣,从浔州城外打到现在,终于,终于把这块茅坑里的臭石头打破防了。
“不动明王”法相的特点是“不动”二字。。
不动的伽罗树,连监正都拿他没辙,可一旦他动起来,便失去了“不动明王”的加持。
而没有了金刚法相的伽罗树,肉身防御是正常的一品。
许七安以伤换伤的玉碎,以及阿苏罗这位二品境堪称无敌的暴力输出,成功打破伽罗树的防御。
见到阿苏罗的拳头贯穿伽罗树胸膛,姬玄和许平峰眉头同时一跳。
这位佛门战力最强的菩萨,自入中原以来,第一次受伤。
这仿佛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伽罗树眼中怒火一闪,蒲扇般的大手捏住阿苏罗的脑袋,把他拎起。
此时的他就仿佛筋肉人,一根根虬结的肌肉纹起。
“咔擦!”
阿苏罗头骨碎裂的声音传来,淡金色的鲜血从伽罗树指缝间流淌。
嘭嘭,嘭嘭........鼓声突兀响起,一声又一声,急如骤雨。
阿苏罗暗金色的身躯染上一层漆黑,仿佛有墨汁浇在身上。
他释放了修罗族血脉之力。
头盖骨的碎裂声不再响起。
这时,许七安拖出道道残影,鬼魅般的游走到伽罗树身后,他与伽罗树背对背,右手反握镇国剑,朝身后捅去。
镇国剑刺入伽罗树的胸膛,镇国剑的特性和杀贼果位的特性同时爆发,灼烧伤口。
伽罗树菩萨眼里闪过痛苦之色,五百年来,这是他第二次品尝到疼痛,上一次是被监正以儒圣刻刀打穿脑袋。
砰!
还没等许七安抽剑后退,伽罗树一个后踢腿把这个敢伤他的后起之秀踹飞,紧接着,他抡起阿苏罗,用力砸向倒飞的许七安。
两具漆黑的身形撞在一起,许七安和阿苏罗闷哼一声,脑海里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家伙好硬!
轰轰轰.........伽罗树脚底气机喷涌,每一脚都仿佛踏在地面,发出轰隆声。
他很快追上倒飞的许七安和阿苏罗,化劲之力爆发,拳脚肘膝皆为武器,打的两人骨断筋折,淡金色的血液如雨般洒落。
过程中,寇阳州屡次试图援助,但都被伽罗树一拳或一掌打飞。
咔擦咔擦!
攻势正猛的伽罗树,身形一滞,体内传来骨骼碎裂声。
许七安以玉碎,强行打断伽罗树的连招。
噗~霸道无匹的刀意穿透伽罗树未能愈合的胸膛,对于寇阳州这样的二品武夫来说,伽罗树刚才的凝滞,简直是送到眼前的破绽。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捅穿胸口,伽罗树暴怒了,旋身摆臂,一拳朝后横扫。
老匹夫脑袋缩了一下,接着便听见自己头盖骨掀飞的声音。
另一边,许七安和阿苏罗“拼凑”好折断的胳膊、头骨,把挂出来的肠子放回肚子,在伤势快速治愈中,扑击伽罗树,分担寇阳州的压力。
四人“砰砰砰”的打了起来,时不时就有谁的脑袋飞起,谁的大腿被拧下来,场面血腥又暴力。
伽罗树左一拳许七安,右一拳阿苏罗,脚下还能踩着一个寇阳州,尽显一品高手的本色。
但胸口总是接二连三的被捅,杀贼果位的力量和镇国剑的特性叠加,伤势越来越严重。
许平峰怀里冲出一道清光,呼啸着笼罩在众人头顶,同时,他脚下的圆阵扩大,欲将众人笼罩于内。
他要借机展开青铜圆盘的领域,隔绝此方世界,让许七安无法驾驭众生之力。
众生之力的增幅,让他从一个初入二品的武夫,变成爆发力堪比阿苏罗的巅峰强者,他们两人是对抗伽罗树的主力。
只要把许七安打回原形,就能扭转局面。
赵守屈指弹动儒冠,沉声道:
“此地禁止使用阵法!”
扩张的圆阵还没来得及将众人囊括,便被此地规则禁止,无奈消散。
许平峰不怒反喜,嘴角一挑。
突然,原本处在战场边缘的姬玄,不知何时潜伏到了孙玄机附近,在赵守念出此地禁止使用阵法时,他果断暴起,贴近了孙玄机。
无法使用阵法的术士,在一位超凡武夫面前,与待宰的羔羊没多大区别。
孙玄机瞳孔剧烈收缩,他没有武者的危机预感,因此无法提前察觉危险,但现在,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传输危险的信号。
他腰间的锦囊里飞出一件件防御,有青铜钟,有护心镜,有铁盾........但这些法器要么还来不及展开,要么就是刚出现,便被姬玄以武夫的暴力生生撕开。
许平峰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展开青铜圆盘的领域,有赵守这个大儒压阵,他根本没机会祭出初代的法器。
刚才祭出法器只是幌子,他真正要杀的是孙玄机。
孙玄机和姬玄一样,都是在场最弱的超凡,最容易一击必杀。
只要能杀死孙玄机,这场战斗就不算血本无归。
他断定赵守会限制阵法,而不是限制法器,因为阵法是术士独有,但法器却包含了法宝和绝世神兵。
限制使用法器,相当于斩了许七安一条胳膊。
砰砰砰!
接连三件法器爆开后,姬玄势如破竹,一拳打穿孙玄机的胸膛。
鲜血瞬间染红白衣。
正要直接收割这位三品术士生命的姬玄,忽然看见对方取出了一团漆黑的,散发剧毒气体的蚕丝。
蚕丝迅速缠绕住姬玄,把他和孙玄机捆绑在一起。
幽冥蚕丝!
这是编织招魂幡旗后,多余的蚕丝,被孙玄机炼制成了法器。
它只有两个作用:束缚敌人和剧毒。
幽冥蚕的毒素是能对超凡武夫造成一定伤害的,当然,孙玄机选择使用它,并不是因为毒素,而是它坚韧的特性。
他要借此缠住姬玄。
以姬玄的修为,且没有绝世神兵的辅助,短时间内不可能挣脱幽冥蚕丝。
“咻~”
破空声里,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掠过云海,姬玄的脑袋在剑光中炸开,血肉骨块飞溅。
洛玉衡出了第二剑——御剑术!
失去头颅后,姬玄身躯骤然僵直。
孙玄机趁机解开幽冥蚕丝,朝着赵守方向退去。
他没有试图补刀姬玄,因为术士羸弱的身体,贯穿胸膛是致命伤,不及时救治的话,他比姬玄死的更快。
洛玉衡捏起剑诀,锈迹斑斑的铁剑当空回旋,再次射向姬玄,这一剑,她要以心剑术斩灭姬玄的元神。
许平峰踩着一柄芭蕉扇,就像踩踏滑板一样,轻盈但迅捷的挡住姬玄身前。
他的双手不知何时戴上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悍然抓向洛玉衡的飞剑。
滋滋滋........铁块在砂轮上摩擦的锐响声里,飞剑一点点突进,刺入许平峰胸膛,从背后钻出。
他的手套燃烧,化作尘埃消散,两只手血肉消融,只剩森然白骨。
这并不是单纯的剑伤,还附带洛玉衡无坚不摧的剑气。
对于一位术士来说,这样的伤势即使不致命,那也是折损战力的重创。
但洛玉衡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花容微变,因为她失去了对祖传神剑的掌控。
“不错的兵器,笑纳了!”
许平峰笑道。
他当场炼化了洛玉衡的神剑。
一把没有器灵的神兵,以许平峰的位格,炼化起来并不困难,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笑纳你狗娘养的,还给我!”
远处,许七安咆哮一声,奋力投掷出太平刀。
洛玉衡循声望去,恰好看见许七安掷出太平刀后,脑袋被伽罗树生生打爆。
面对一品菩萨,还敢分心?许平峰嗤笑一声,正要顺手再把太平刀收走,但赵守抢先一步握住太平刀。
许七安是给院长送刀的。
握住太平刀的赵守,眉心亮起金漆,迅速游走全身。
他白嫖来了许七安的金刚神功。
理论上说,只要赵守品级够高,他甚至能白嫖伽罗树的不动明王法相。
叠加了金刚神功后,赵守握着太平刀,朝许平峰斩出势大力沉的一刀。
当!
许平峰横剑格挡太平刀的直劈,但他的力量怎么比得过此时的赵守,白骨森森的右手瞬间断折,神剑脱手飞出。
这个时候,无头的姬玄终于元神归位,旋身一脚把赵守踢飞。
许平峰见状,吐出一口气。
虽然没有收走洛玉衡的剑,但他保姬玄的目的达到了。
尽管付出了惨重代价。
这时,伽罗树一拳打飞拦截的阿苏罗,冲到了姬玄和许平峰身边,沉声道:
“走!”
你的金刚法相快恢复了...........许平峰目光闪烁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反驳,带着姬玄,迅速撤退。
赵守识趣的没有追击,孙玄机身受重创,洛玉衡发挥不出修为,他冒然追上去,今日儒家可能就失去领袖了。
“呼,呼呼........”
阿苏罗和寇阳州微微躬身,大口大口喘息,血水和汗水浸透了他们破烂的衣衫。
“许平峰,明天还是这里,再打一架啊,你这个怂瓜!”
许七安气定神闲的喊道。
许平峰回首,隔着很远,深深望他一眼。
目送三人身影消失,许七安收回目光,望着蔚蓝澄澈的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赢了!
打赢许平峰了。
堂堂正正的,面对面的,打赢了许平峰!
这一瞬间,他觉得笼罩在心里的某一道阴影,彻底烟消云散。
许七安快速收敛思绪,掠至孙玄机身边,道:
“孙师兄,你怎么样?”
孙玄机胸口的贯穿伤已经愈合,脸色略显苍白,点一下头:
“不........”
“不用担心?嗯,我知道了。”许七安顿时放心。
想想也对,司天监家大业大,生死人肉白骨的丹药肯定不少,只要不是当场去世,孙师兄多半就能靠氪金活过来。
孙玄机张了张嘴,一脸难受,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追吗?!不追杀他们吗?
孙师兄突然有些想念袁护法。
“给........”
孙玄机有些不高兴的取出一枚瓷瓶,抛给许七安,又指了指阿苏罗和寇阳州。
洛玉衡脸色冷淡的站在一旁。
接过瓷瓶的许七安心里一动,打消投喂的念头,掠向洛玉衡,柔声道:
“国师,没受伤吧。”
洛玉衡微微颔首:
“无妨。”
但我还是得先投喂你.........许七安拔开木塞,倾倒出丹丸,道:
“多谢国师出手相助。”
洛玉衡这才满意,接过药丸后,俯冲而下,去捡遗落的神剑。
许七安趁机投喂寇阳州和阿苏罗,助他们恢复体力。
阿苏罗望着云海之下,淡淡道:
“这个女人能不能渡劫成功,决定了我们的结局是死是活。”
许七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道:
“那将是一场恶战。”
虽然“斩莲行动”大获成功,大奉将多一位二品强者,可只要白帝重返九州大陆,联手伽罗树和许平峰,一样能横推大奉。
伽罗树的强大有目共睹,这就是一品。
大奉如果一直没有一品强者,很难打赢云州。
距离天劫只差半步的洛玉衡就成了关键性因素。
许平峰当然也能看到这一点,所以,他不可能容忍洛玉衡顺利渡劫。
阿苏罗沉声道:
“你有信心吗?”
许七安摇摇头,又点点头:
“五五开吧。”
他没有多做解释,转而看向赵守:
“院长,你还要回京城?”
赵守“嗯”一声:
“京城需要一位超凡坐镇。”
话是这么说,但没有了你这个挂逼,我们的胜率会直线下滑...........许七安正要说话,忽然看见赵守裂开了。
他的肉身裂开蛛网般的伤痕,血流如注。
“遭反噬了。”赵守叹口气,轻弹儒冠,道:
“我的伤全好了。”
亚圣儒冠清光一闪,下一秒,赵守的伤势便恢复。
而亚圣儒冠色泽黯淡,变成一件平平无奇的儒冠。
“我可以利用亚圣儒冠的力量来施展言出法随,反噬由它承受,只要不是太夸张的“诉求”,儒冠都能抗住。”赵守笑着解释。
果然是挂逼啊.........许七安内心感慨。
赵守不知道他的内心戏,说道:
“我明白你的顾虑,这件事其实好办,司天监的传送书可以完美解决。
“可以让孙玄机在京城,以及雍州各城刻画传送阵,再制作相应的传送玉符,如此,不管是我支援雍州,还是你们返回京城,都是瞬息之间。”
许七安眼睛一亮。
阿苏罗和寇阳州评价道:
“此计甚妙。”
孙玄机点头:
“可!”
阿苏罗传音给许七安:
“与金莲联手杀黑莲时,遇到一件怪事!地书似乎有器灵。”
他把地书碎片聚合后的异常,告诉了许七安。
这,地书果然有器灵的,我就说嘛,堂堂法宝怎么会没器灵..........许七安传音回复:
“以金莲道长的性格,恐怕不会告诉我们真相。”
阿苏罗道:
“我想到这个可能了,所以找你商量,他若是隐瞒不说,我们就把他逐出天地会,地书归我们。”
“你真阴险!”许七安说完,补充道:
“现在不行,得等他帮我打赢云州。”
阿苏罗“呵”了一声:
“你真不要脸。”
洛玉衡在一处山坳里寻到了人宗祖传神剑,经过许平峰的炼化,它表面的铁锈已经消失,但品质没变,依旧是绝世神兵。
毕竟绝世神兵已经是法器里的天花板,法宝则需要机缘,非人力所能炼。
她微微松口气,小心的收起神剑。
人宗就这么一把绝世神兵,没了就太可惜了。
没了的话,就把许七安的刀拿过来用..........她心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洛玉衡旋即皱了皱眉,想起刚才不满他没第一时间关系自己,故意板着脸给他脸色看的举动。这些小女儿姿态的举动和念头,竟然会出现在她身上。
............
青州,布政使司。
后堂里,服用了丹药的许平峰,望着血肉缓慢生长的双手,沉声道:
“黑莲没了,地宗的妖道也被杀光。”
身在青州,他便是主宰,念头一动,便知提刑按察使司的情况。
姬玄脸色顿时有些阴沉。
伽罗树菩萨淡淡道:
“无妨,还有那只神魔后裔,黑莲只是锦上添花,一品强者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我没看错的话,洛玉衡快晋升陆地神仙了。”
“不会让她如愿的。”许平峰说着,望向伽罗树,问道:
“为何要撤?
“你的金刚法相明明已经快恢复了。”
以刚才的形势来看,只要再支撑一段时间,局势就能反转。
但许平峰知道伽罗树菩萨不会无缘无故撤退,必然有原因。
姬玄脑袋已经长好,同样面带困惑的看着伽罗树。
“许七安二品了,踏入了合道境。”伽罗树菩萨扫了两人一眼:
“可在刚才的交手里,我没有察觉到他的道是什么。”
闻言,姬玄眉头皱了起来。
许平峰若有所思,沉吟道:
“那无视距离,无法躲避的斩击,是他四品时的意。返还伤害,在剑州时他用过一处。这些都是合道前的能力。”
伽罗树脸色凝重的说道:
“在刚才的战斗中,寇阳州和阿苏罗体力消耗极大,唯独他,不管我怎么打他,他的气息都不曾下滑。”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
“不,准确的说,他气息下滑到一定程度后,会突然暴涨。如此反复了几次后,他的战力已经触及到二品大圆满。
“如果这个趋势不变,那么在我金刚法相恢复前,他很可能触及一品战力的门槛,那样的话,你们两个必死无疑。”
姬玄悚然道:
“这就是他的道?”
许平峰眉头紧锁:
“也可能不是全部..........不行,必须找机会探查清楚他在合道境领悟了什么能力。”
...........
夜里,浔州营房。
演武场架起一只只铁锅,浓郁的肉香随着冷风飘散。
铁锅里汤汁翻滚,猪肉、羊肉、马肉,以及动物内脏,随着热汤翻滚。
守军们六人守着一只铁锅,分食着锅里的食物,吃的满嘴流油。
每个人都红光满面,这里面既然食欲得到满足的幸福,也有今日大捷的喜悦。
更多的是,他们终于摆脱了连日来的阴影,重拾了信心。
“我前阵子总抱怨许银锣没有来青州参战,他如果早点来,也许青州就守住了。现在我不抱怨了,许银锣肯定是有原因的嘛。”
“许银锣再不来,估计就有人要当逃兵了,现在嘛,大伙儿总算有个盼头。哪天就算死在云州佬手里,也是为了打胜战牺牲,心甘情愿。”
“这女人当皇帝怎么了?以后谁再敢说女人当皇帝祸国殃民,老子第一个砍了他。”
“你们说,许银锣现在是几品?白天那一刀可真厉害啊,难怪许银锣能在玉阳关外,一人一刀杀死三十万巫神教大军。”
“狗屁,不是一人一刀,是一刀斩杀三十万叛军。你们看看白天那一刀,想来当初在玉阳关,许银锣就是这么干的。”
大头兵们说的唾沫横飞。
浔州,知府大院。
杨恭在院中设宴,款待杨砚等支援浔州的四品高手,其中包括武林盟的门主帮主,以及李灵素几个天地会成员。
李妙真和萧月奴是唯二的女子。
杨恭敬了一杯酒后,突然感慨道:
“此情此景,若是能得宁宴一首诗,那便完美了。”
可惜今非昔比,如今怕是没人敢在酒席上说:
听说许银锣素有诗才,不如作诗一首。
甚至邀他同席吃酒,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一众超凡今晚都没来,或养伤,或回京,或调养气息。
傅菁门听完,侧头看向身边的萧月奴,笑道:
“萧楼主,当初他还是六品境时,曹盟主说过让你嫁给他,你没答应,现在后悔了没?”
萧月奴皱了皱眉,“闭嘴!”
她端起酒盏,掀开面纱一角,斯文的抿了一口,眼神有些恍惚。
李灵素是个跳脱的性子,因为是战时,所有没有歌姬舞姬助兴,难免有些无聊。
他就把目光投向了袁护法,这是席上唯一的妖族,混在一群人族里,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那么的醒目。
“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李灵素握着酒盏,笑眯眯的凑过去。
杨恭见状,连忙咳嗽一声,道:
“李道友........”
他想提醒一下李灵素,莫要招惹这只猴子。
说时迟那时快,苗有方见机不妙,立刻猛拍桌子打断杨恭,凑过去和李灵素勾肩搭背:
“李兄,我来介绍,我来给你们介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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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李灵素侧身,仔细的审视着苗有方,然后谨慎的后退一步,道:
“你打什么鬼主意?”
苗有方一脸委屈,不忿道:
“你这是什么话,袁护法和我是旧相识,我跟着许银锣在南疆混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你我之间也是结伴走江湖的交情,我热心肠的把他引荐给你,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灵素惊讶道:
“哎呦,多日不见,都会文绉绉的来几句了嘛,跟着庶吉士混就是不一样。”
经过白天的交流,他知道这段时间苗有方一直充当着许新年的副将兼护卫。
说完,圣子没好气道:
“你刚才的样子和许七安那贱人一模一样。”
那我岂不是也能勾搭到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苗有方面不改色,道:
“袁护法是南疆妖族的妖,性格淳朴,从不说谎。另外,他还有一项神通。”
身为市井无赖出身,混迹江湖多年,苗有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炉火纯青。
李灵素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神通?”
苗有方神秘莫测道:
“这位袁护法能知天下事,任何人的秘密,他都一清二楚。包括你心里最难以启齿的事,他也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听到苗有方的话,青州这一边,饱受“猿猴之苦”的官员、将领,露出了复杂又期待的表情。
苗有方这厮蔫儿坏,他故意这么说,是在引导天宗圣子回忆自己内心最难以启齿的事,从而让袁护法窥探出圣子的内心想法。
这不能说苗有方丧尽天良,只能说毫无人性!
但是吧,有过前车之鉴的,这些从青州退守过来的将领、官员们,内心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当你在一个坑里栽过跟头,你会想着别人也能栽一下。
期待之余,又有点不满,因为天宗的圣子,修的是太上忘情。
这样的人,道心止水,挖不出什么有趣的事儿。
苗有方这家伙,一肚子的坏水..........李灵素眼睛一转,笑道:
“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当初跟着许七安走江湖,两人相处那么久,也算摸清彼此长短,以他对苗有方的了解,这货肯定是没安好心。
但圣子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还真不信世上有这样的人。
见李灵素落入圈套,苗有方高兴坏了,迫不及待道:
“袁护法,快,快让他看看你的厉害。”
袁护法微微颔首,蔚蓝澄澈的眼睛看着李灵素,道:
“苗有方的心告诉我:快,快把李灵素最羞耻的事说出来,让他当着大伙的面出糗,就像当初他和万花楼那个可以当他娘的妇人私会被我们发现并当场戳穿。
“你既不愿意我做你情郎,那我就做你儿子。。老子现在想到这句话,还是觉得好笑,啊哈哈哈哈..........”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筹光交错的场面,一下子变的落针可闻。
席上众人默默放下酒杯,愕然的注视着李灵素和苗有方。
万花楼的妇人.........萧月奴脸色一沉。
苗有方呆住了,一脸的猝不及防,就好像明明和盟友说好一起对付敌人,结果盟友扭头一剑,把他和敌人串一起了。
他是想看李灵素出糗啊,没想过自己也变小丑啊。
李灵素端着酒杯的身姿僵在原地,他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一层层的剥开,从内到外,从身体到灵魂,被在场数十人赤裸裸的注视着。
他堂堂天宗圣子,将来还有什么脸在江湖上混。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圣子脸色涨的通红,继而渐转苍白。
袁护法蔚蓝色的眸子看一眼李灵素,接着看向苗有方:
“姓苗的,同归于尽吧!”
袁护法大惊失色,关切道:
“苗有方,本护法给你个忠告,快逃吧。”
可恶,你还没有说李灵素这辈子最难以启齿的事是什么呢,哦,也许就是今时今刻..........苗有方酒盏一丢,武者的危机预感在向他传输危险的信号。
催促着他赶紧逃离。
“咻咻”两声,苗有方和李灵素消失在知府大院。
场面静默了几秒,杨恭用力咳嗽一声,干笑道:
“喝酒,喝酒,刚才都是玩笑话,专为宴会助兴的。”
原青州的官员、将领纷纷附和,说喝酒喝酒。
心满意足。
武林盟的四品高手们神色略有茫然,仿佛看明白了,又没有完全弄懂。
而李妙真几个天地会成员,目瞪口呆,满脸惊奇。
这位袁护法刚才说的话,正是当日李灵素和万花楼蓉蓉师父私会时,说的情话。
这种恬不知耻、臭不要脸的话,私底下说说倒也没什么,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换成我是李灵素,我可能已经拔剑自刎了........楚元缜心里暗想。
堂堂天宗圣子,竟与一个年纪足以当娘的女子苟合,天宗的长辈们倒不会在意,但李灵素怕是要成江湖笑柄,传奇人物了,唉,赶紧太上忘情吧师哥,哈哈哈哈.........李妙真心里狂笑。
恒远大师沉吟一下,道:
“这位袁护法莫非修成了佛门的他心通?”
袁护法闻言,望了过来,双手合十:
“本护法曾经在佛门待过一段时间。”
恒远大师轻轻颔首,楚元缜问道:
“佛门他心通?”
恒远道:
“他心通是佛门秘术,能读懂旁人的内心。不过限制极大,此术对同阶强者,几乎难以奏效。”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袁护法刚才没有读李灵素,而是读了苗有方的内心。
李灵素是道门四品中的佼佼者,比袁护法还要强上一筹。
“月奴有一事不明,想询问袁护法,以及飞燕女侠。”
萧月奴一听他心通对同阶无效,便不再犹豫,盈盈起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李妙真和楚元缜相视一眼,心里大概有数了。
万花楼女子非常注重名节,越是容易招惹非议,在作风上就越注意。
当初萧月奴对付柳红棉的招数,就是陷害她水性杨花。
万花楼女子可以婚配,但必须经过门派允许,不能自由恋爱。
如今,身为楼主的萧月奴听说天宗圣子与门内美貌妇人暗结连理,私相授受,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你想问什么?”
袁护法默默的看着这个在人类中,应该算顶尖美人的女子。
“方才你说,天宗圣子李灵素,与我万花楼弟子.........关系非同一般?”
“是苗有方说的,不是我。”袁护法把锅甩出去。
萧月奴没在意这些细节,沉声问道:
“那苗有方可有说是哪个弟子,叫什么名字?”
袁护法摇摇头:
“苗有方没有说,听姑娘兴师问罪般的语气,似乎此中有不妥之处?男欢女爱有何不可。你自己不也喜欢着许银锣吗。”
萧月奴花容微变,声音拔高了几分:
“你胡说八道什么。”
袁护法看向傅菁门,实话实说道:
“刚才那位阁下问你,是不是后悔没有嫁给许银锣,你让他闭嘴,但你的心告诉我:我当时也没拒绝啊。”
周遭人的心声就如苍蝇般嗡嗡叫唤,他原本是不在意的,但听到一些敏感词时,会比较留意。
比如许银锣!
武林盟的帮主、门主,诧异的望向萧月奴,那复杂的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萧月奴。
蒙着薄纱的萧楼主,一张粉面瞬间通红,作为女子,她此时的羞赧和窘迫已经不输刚才的李灵素了。
席上,众人长长的“哦”了一声,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萧月奴。
英雄爱美人,美人也爱英雄,试问许银锣这样的天纵奇才,哪个姑娘不喜欢?
“哼!”
萧月奴拂袖而去,裙摆飞扬,走的飞快。
他不是看不穿四品的内心吗..........楚元缜侧头,朝恒远大师投去茫然的目光。
李妙真目光追随着萧月奴的背影,直到她拐入拱门离开院子,飞燕女侠这才收回目光,拿起茶盏饮了一口,心里不屑的想:
哼,又一个觊觎许宁宴的女子,烦都烦死了。
白猿护法一愣,蔚蓝澄澈的目光投向李妙真,不受控制的读心:
“你的心告诉我:哼,又一个觊觎许宁宴的女子,烦都烦死了!”
“噗!”李妙真一口酒喷出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也体会到了师哥心里的苦,脸颊火烧火燎,英气勃勃之余,竟多了几分妩媚。
楚元缜悄悄斜了李妙真一眼,她果然对许宁宴有好感的........不,不能再想了,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白猿护法兴致缺缺的收回目光,不去看楚元缜。
啊,连飞燕女侠也..........武林盟四品们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尽管萧月奴号称剑州第一美人,身段、气质俱是一流,但武林盟的武夫们,心里的梦中情人是飞燕女侠李妙真。
混江湖的侠义人士,没几个不仰慕飞燕女侠的。
“咳咳!”
身为主人的杨恭,不得不出面打暖场,笑道:
“喝酒喝酒,袁护法其实没有恶意,天赋神通和佛门他心通无比契合,倒是神通失控,他也逼不得已啊。”
白猿护法还是有些求生欲的,一脸诚恳道:
“抱歉.........”
突然话锋一转:“杨布政使的心告诉我:今儿的晚宴真有意思,让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物,一个个羞耻出糗。”
杨砚、姜律中等金锣,还有武林盟四品高手,以及楚元缜等人,一言不发的看着杨恭。
杨恭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宛如一幅静默的山水画。
...........
晚宴提前结束了,有了几人的前车之鉴,没人敢继续吃下去,因为“大人物”和“笑柄”之间,差的可能只是袁护法的一个眼神。
牺牲李灵素几个就够了,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必要想不开。
天地会成员的住所安排在同一座院子,房间相邻。
散席没多久,楚元缜等人察觉到李灵素返回,拎着一个鼻青脸肿的苗有方。
“李兄啊,我也是被那猴头给坑了,咱们应该一致对外,今晚吃猴脑吧。”
苗有方试图祸水东引。
李灵素没有回应,李妙真推开窗户,说道:
“好,一人一筷!”
苗有方循声看去,眼睛一亮。
他看见房中还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穿一袭白裙,眉目如画,五官立体精致,那股子勾人的媚劲,对男人来说宛如毒药。
苏苏近来刚刚破关,她修为有所长进,从一个擅长魅惑的艳鬼,变成既擅长魅惑又擅长战斗厉鬼。
鬼魂状态的她,实力强大,可一旦融入肉身,那便只是精神力强大的普通女子。
这才是苏苏一直犹豫不定的原因,肯定不是害怕被姓许的测量深浅啊。
“这个姐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苗有方嘿嘿道。
“别想了,她是许宁宴的小妾。”李妙真直截了当的说道。
“哦,师母好。”
苗有方态度恭恭敬敬。
李灵素坐在院中的石桌边,高声道:
“师妹,楚兄,出来一下。”
李妙真关上窗户,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另一侧的房门打开,楚元缜披着青色袍子走入院中。
李灵素拍了拍石桌,示意他们过来坐,兴奋道:
“那只臭猴子能看穿人心,超凡一个不慎都会阴沟里翻船。”
李妙真和楚元缜吃了一惊:
“真的假的?”
“不信问苗有方。”李灵素踢了姓苗的一脚。
大侠苗有方能屈能伸,也能卖师父,立刻说:
“南疆时,许银锣也屡次着猴子的道。”
楚元缜心里一动:“所以?”
李灵素兴奋的搓搓手:
“我们要报复啊,报复许宁宴,报复金莲道长,报复阿苏罗。猴子就是我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
苗有方嗤笑道:
“许银锣很了解袁护法的,不会中招。”
李妙真眸子亮晶晶:
“但金莲道长和阿苏罗不知道啊,以许宁宴这个贱人的人品,他绝对不会提醒两人,反而会顺水推舟,我们至少先把金莲和阿苏罗给报复了。”
楚元缜轻轻击掌:
“善!”
苗有方插了一嘴:
“猴子是孙师兄的,你们得问他卖不卖。”
李灵素催促道:“那赶紧找孙玄机去,这地方我是一天都不行待了。”
圣子已经无颜面对浔州高层了。
另一边的房间里,恒远盘坐在床上,听着院子里的讨论声,他眉头微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天地会以前不这样的吧?
这股恨不得所有人都颜面扫地的风气是谁带起来的?
............
孙玄机行走在鹅卵石铺设的小径,萧条的花园寂寂无声,亭台静默,远处檐角飞翘的屋子早已熄了灯。
他进入花园,准确无误的在假山里找到了蜷缩一团,藏身于黑暗的袁护法。
白猿护法原本一脸警惕,见是孙玄机,顿时松了口气。
蔚蓝的双眼凝视着孙玄机,直接读取了孙师兄的心声,然后回答道:
“我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敌意,害怕睡觉时被人砍掉脑袋做成猴脑,所以躲起来了..........我没说什么,我只是说了些实话..........也没得罪什么人,至少没得罪所有四品..........
“三品以上的高手内心不要乱读?孙师兄放心,我肯定不会去读二品强者的心啊,我只是控制不住神通,但我不是活腻了,绝对不会去招惹二品的。”
孙玄机放心点头,这样的话,他还是能罩这只猴子的。
.............
深夜。
青州布政使司,灯火通明。
从雍州边境的浔州城撤军后,经过了休整、清点阵亡人数等一系列工作后,云州军的将领们,终于有时间聚在此地议事。
“大将军,伤亡人数清点完毕,攻城营一到六营,六千人马全军覆没............”
“大将军,火炮损失二十一架,床弩六架,持锐营第二营全军覆没...........”
“大将军,武营三百人,折损一百六十二,重伤八十人..........”
“大将军...........”
戚广伯靠在椅背,默默听着将领们汇报各部伤亡情况。
白日一役,云州军损失惨重,伤亡总数过万,这样的减员强度,简直让人心头滴血。
唯一庆幸的是,攻城营是杂牌军,并非云州嫡系军队,是打下青州后,陆续扩充兵源,招募来的新兵。
武营也不是嫡系,但却比嫡系的折损更让人心疼,因为武营里全是身手了得的江湖高手。
这些人里不乏四品、五品、六品,是攻城战中尖端力量。
可这一次,大奉守军里的四品高手实在太多。
“唉!”
葛文宣叹息一声:
“此战失利,对我军士气影响极大。”
听他这么说,各将领不由想起各自麾下士卒低迷的情绪。
士气这东西非常现实,打赢了就有士气,打输了就垂头丧气。
本来也不算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可问题是,打败他们的是许七安。
姓许的威震中原,名头太响亮了。
打胜仗的时候,倒也不怕,一旦打输了,士卒们的士气就会跌落谷底,会认为对手是许银锣,许银锣无法战胜。
尤其现在云州军已经不是刚出云州时的军队,吸纳了江湖人士、青州流民,以及各处流亡过来的灾民后,结构便的很复杂。
这其中敬畏许七安的比比皆是。
今日就有人因为说了一句“许银锣是无敌的,打不赢的”,被上级以霍乱军心为由,当场斩首。
戚广伯喝了口茶,语气依旧镇定:
“与你们说件事,地宗的道士全军覆没了。
“今日青州遭遇高手袭击,包括道首黑莲在内,地宗所有高层尽数被斩,只剩几个外出的小道士侥幸活着。”
在座的将领,闻言脸色大变。
返回青州后,他们通过各自的渠道,了解到白天提刑按察使司里发生过大战,但地宗道士全军覆没这事儿,他们还真不知道。
黑莲是二品超凡,怎么说死就死?
刹那间,众人心里的阴霾愈发浓重。
戚广伯似乎觉得打击的还不够打,道:
“今日之战,是许七安设的局,利用京城的政变,以及姬远的安危,诱导国师和我们进攻雍州。而后他负责出面牵制国师和伽罗树菩萨。
“其党羽负责斩杀黑莲,削弱我方超凡战力。”
杨川南眉头紧锁:
“杀黑莲的是谁?”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姬玄咬牙切齿道:
“佛门二品罗汉,兼三品金刚,阿苏罗!”
原本就气氛凝重的大堂,愈发的寂静,众将领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己方死了一个黑莲,对方多了一个二品,此消彼长,差距瞬间被追赶上来。
戚广伯终于露出凝重之色,道:
“明白了吗,这就是许七安!他盘活了连国师都认为无解的死局。他是魏渊的传人,是监正培养的棋手,是个绝对不容小觑的人物。
“这个人,不是杨恭能比拟的,如果你们以为接下来的战斗,会和青州一样,那么你们迟早死在战场上。
“不想死的,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吧。”
将领们沉默下来。
葛文宣没来由的想到了许七安的身世,想到他和老师的恩恩怨怨。
时至今日,老师是怎样看待这个嫡长子的?
愤怒?憎恶?后悔?或者.......有没有一丝丝的恐惧?
许七安二品了啊。
单打独斗,二品术士绝对不是二品武夫的对手,那个原本作为容器的弃子,已经成长为连老师都难以战胜的绝世武夫。
当然,如果老师占据主场优势,比如战场在青州,那又另当别论。
砰!
姬玄猛的一拍桌子,声色俱厉:
“二品又如何?今日三名二品强者,依旧被伽罗树菩萨压制。待来日白帝重返九州,两位一品联手,大奉谁人能挡?
“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容那姓许的杂碎多嚣张几日罢了。”
姬玄公子心态有些不对劲,今日的战斗对他似乎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也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追平许七安了.........杨川南心里了然,默默叹息。
姬玄的话,重燃了众将领的信念和信心。
没错,两位一品联手,大奉没了监正,如何抵挡!
这时,堂外有士卒高声道:
“姬将军,斥候带回来一件物品,说是送给您的。”
堂内的军方高层纷纷循声望去,姬玄皱了皱眉,道:
“呈上来!”
士卒抱着一只正方形的木盒进来,恭敬的放在桌上,汇报道:
“有支斥候小队在雍州边境被截杀,大奉军的人留了一个活口,并让那名仅存的斥候带回来这个,说是给您的。
“盒子上有阵法,我们打不开。”
姬玄皱了皱眉,单掌按在木盒表面,微微发力,果然感受到了阵法的反弹。
他掌心微微发力,挤压的阵法濒临破碎,这个过程中,武者的危机预感没有启动。
这说明打开盒子不会有危险。
出于对自己的信心,以及对青州境内堪称无敌的许平峰的信任,姬玄掌心在木盒表面一划拉,硬生生抹去阵法。
“咔擦!”
他打开了木盒子。
盒子里盛着一颗人头,肤色发青,遍布血丝的眼球凸起,恐惧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眉眼和姬玄有四五分相似。
姬远!
姓许的杀了姬远公子,他怎么敢............众将领瞬间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的看向姬玄。
他们看见的,是一张狰狞的、悲恸的,宛如野兽般的脸。
姬玄只有一个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比他小两岁。
因为都是庶出的缘故,兄弟俩没有“皇储之争”的顾虑,从小感情极好。
自母亲死后,姬远就是姬玄唯一的亲人,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父亲不是亲人,其他兄弟姐妹也不是亲人,全是博弈的对象。
现在,他唯一的亲人没了。
“许七安!!”
姬玄凄厉的咆哮声回荡,像是哀嚎,又像是怒吼。
.............
与知府大院相隔两条街的府邸,这里是许七安今后暂住的地方。
原本是浔州城一位大商贾的宅子,得知青州失守后,吓的带着财物、仆人和女眷,逃离了浔州,宅子也不要了。
毕竟这个节骨眼,再好的宅子也卖不出去。
东屋灯火通明,洛玉衡盘坐在柔软的床榻,静坐修行。
“吱~”
突然,外屋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钻了进来。
洛玉衡睁开眼,又长又直的眉毛微皱,淡淡道:
“有事站在外面说,说完走人,莫要打扰我修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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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东屋烛光明亮,屋角的高脚茶几上的放着一尊栩栩如生的金兽,兽口吐出袅袅檀烟。
许七安用手掀开帷幔,走入内屋,在桌边坐下,一本正经的说:
“国师啊,今日一战耗损极大,我不放心你,特意过来看看。”
说话间,他欣赏着床榻盘坐的女子,外袍已经脱下,里面是一件光鲜的丝绸小衣。
腰间束着一指宽的玉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小腰,与高耸丰满的胸脯搭配着,一下子就把女子最美好的曲线和比例展露出来。
男人总是无法抵抗胸脯丰满,而小腰纤细的女子。
何况床上的高冷美人儿,还有一个圆滚滚的,弹性极佳的翘臀。
洛玉衡淡淡道:
“非得挑在深更半夜?”
不晚上,难道白日宣淫吗..........许七安心里嘀咕一下,正色道:
“说起来,自入江湖至今,我们也双修过两次了。”
一次周期是七天。
洛玉衡闻言,精致如玉雕的容颜,微微一变,冷冰冰道:
“双修是你我之间的交易,无需多提,往日里,我们该保持怎样的距离,便保持怎样的距离,莫要因为交易期间发生的事,乱了心境。”
你这是提上裤子不认人了啊,说这句话的如果是我,我一定能口诛笔伐的人渣..........许七安对国师的态度,有几分预料了。
当日去灵宝观找她,是想请她出面来浔州给自己站台,结果遇到慕南栀那个愚蠢婆娘跑灵宝观耀武扬威...........
许七安就知道国师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了,今日之所以来浔州,是国师大局为重,这点许七安就很欣赏,国师和陛下是最理性最有大局观的鱼儿。
“当然当然,国师乃人宗道首,女中豪杰,和普通女子自然不同。但我要说的是.........”
停顿一下,许七安道:“下一次双修是何时?嗯,国师不要误会,您也知道黑莲虽然已除,金莲道长也能恢复修为,重返二品位格。
“但云州还有伽罗树和白帝两位一品,双方差距仍然巨大,这还不算青州和云州境内的许平峰。”
许七安一个初入二品的武者,靠着众生之力,以及种种手段,能把战力推到和阿苏罗持平,若是全力爆发,甚至能破伽罗树菩萨的一尊法相。
那么,身为二品巅峰的许平峰,凭借众生之力的加持,让战力达到一品的门槛,想必是没问题的。
许七安翻开杯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道:
“所以啊,国师您何时能入一品,就非常关键了。”
洛玉衡颔首,认同了他的说法,眼下大奉方的超凡强者里,除了她,没人能在短期内晋升一品。
“那国师下一次业火灼身是.........”许七安试探道。
“半月后!”洛玉衡表情清冷的开口。
半个月后啊,果然不是每个月一次了,她渐渐的能压制业火,延缓它的发作!许七安心里做出判断,又问道:
“国师,我还有一事不明。。”
洛玉衡没什么表情的“嗯”一声,示意他有话直说。
“我记得,双修的核心目的是平息业火,将来渡劫时,国师就能专心对抗天劫,不用担心业火灼身,导致身死道消。”
洛玉衡听完,微微颔首。
许七安再问:
“也就是说,其实并不是非要等到业火反噬才能双修。”
洛玉衡冷冰冰的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许七安兴奋的搓搓手:
“我申请加班!”
如果能申请到九九六福报就更好了。
话音落下,洛玉衡一剑斩了过去,虽然她不太明白“加班”这个词的意思,但看许七安挤眉弄眼的模样和语气,立刻意会到他想做什么。
神剑“叮”的斩在许七安肩上,斩出一串火星,屋内的帷幔霍然一荡,绿植摇曳。
“国师这是害羞了吗?”
许七安身形一闪,已经来到床边,笑眯眯的勾住洛玉衡的腰肢。
“松手!”
洛玉衡柳眉倒竖,怒道:
“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让你越来越放肆。”
神剑在背后“叮叮叮”的戳许七安的后背,就像小拳头拍打想要凌辱自家小姐的丫鬟。
你要是不想双修,留在浔州做什么,白天就回京城了。你若不想双修,大半夜的点着蜡暗示我?还有,香炉里的檀香里混杂着轻微的催情药粉,不是想双修难道吸着好玩吗...........
“国师..........”许七安低声说着软话,净是哄女子的甜言蜜语。
他不能当年拆穿洛玉衡,得说一些好话,衬托出是他色欲熏心,而不是国师有意双修。
不然国师会当场爆炸,并动真格把他赶出去。
洛玉衡这样身份高贵又矜持骄傲的女子,最吃的就是半推半就这一套。
许七安一边哄着,一边解开洛玉衡的腰带,低头在她脖颈间亲吻。
“放手!”
洛玉衡一手推搡在他胸膛,一手按住腰间的手,怒目相视:
“等我业火反噬时,自会找你,给我起来,本座耐心有限。”
神剑释放出冲天剑意。
许七安紧紧搂着她,笑道:
“就让把我们串在一起吧,能和国师殉情,死而无憾。”
说着,便把洛玉衡扑倒在床上。
“起来!”
“不!”
“许七安你找死吗?”
“嗯。”
“.........”
僵持了片刻,高高的胸脯起伏,洛玉衡粉面微嗔,侧着脸,冷冰冰道:
“就这一次!”
神剑“哐当”掉落在地,挑起的床幔自动脱落,遮挡住床内风景。
东屋里一片安静,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俄顷,垂落的床幔动了一下,滚落出袍子、罗裙、肚兜等。
在过片刻,低垂的床幔开始晃动,木质结构的大床发出在寂静的夜晚独奏。
...........
京城,卯时。
这是长公主登基以来,第三次朝会。
京官们原以为新君登基,必会展现出勤政的态度,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出现日日早朝的现象。
当年的元景,以及不久前退位的永兴,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怀庆没有,她表现出强大的自信和底气,没有通过这类方式来展示自己勤政的态度。
今日朝会,百官于钟鼓声里,穿过午门,过金水桥,或在台阶、官场站立,或进金銮殿。
诸公里,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除了朝堂清洗中上位的官员,还有第一批进京述职的各州大佬。
京城局势稳定后,怀庆便下令让各州的布政使、都指挥使,以及一些权位较重的官员入京述职(做思想建设工作)。
如今第一批官员已经达到京城。
他们在驿站里忐忑的等待了三天,愣是没得到女帝的接见,这就很尴尬了,因为没见过皇帝之前,他们是不能私底下接触京官的。
直到昨日,终于收到参加朝会的通知。
这些回京述职的官员,压下心里的怨气和忐忑,跟随诸公进入金銮殿。
“陛下,春祭将近,臣派人清查了各州农户情况,发现土地兼并现象严重。即使春回大地,流民便是想回乡耕田,也没有田地让他们耕种了。”
户部尚书出列。
普通百姓在活不下去的情况下,卖田是常规操作,这就给了贵族阶层和大地主们低价购田的机会,甚至都不用威逼百姓,就有活不下去的平民主动买田。
户部尚书指出的现象,是严冬过去后,朝廷面临最严峻的难题。
这算是寒灾的后遗症。
穿着明黄龙袍的女子,气态威严的扫过群臣:
“众爱卿可有良策?”
诸公纷纷献计,但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办法,治标不治本。
自古朝廷最恨土地兼并,却又最无可奈何。
因为兼并土地的,就是各州各地的“掌权人”,那些乡绅豪门,很大一部分就是告老还乡的官员。没有人会傻到自己打自己,诸公也是这个阶层的人。
其次,抛开自身阶层来说,这个问题确实难以处理,因为逼迫太过,会遭遇土地主的反弹。
尤其是如今动乱不安的局势,更让诸公束手束脚。
永兴这个废物..........怀庆默默听完,说道:
“朕倒有几个法子,诸公可以一听。”
当初永兴如果采用许二郎的计策,土地兼并现象便能大大缓解。
君王无能,便是祸国殃民。
怀庆道:
“在剑州和禹州增设关市,建立集镇,增进与北方妖蛮、南疆万妖国、蛊族的买卖,收取中原商队和异族的商税,充盈国库。”
诸公眼睛一亮。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南疆物产丰富,木材、药材、猎物、皮毛应有尽有,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地。
北方妖蛮同样盛产皮毛,而这些恰好是如今中原最紧俏的物资,中原商队必定趋之若鹜,挤破脑袋的前往关市做生意。
银子就能大把大把的流入国库。
换成以前,陛下的法子肯定不行,但近来许银锣和万妖国、蛊族结盟,双方是有和谐贸易的基础的。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充盈国库,南疆和北方的物资也会涌入中原,大大缓解物资匮乏的窘迫局面。
而有了贸易,必然能带动劳作,让百姓有事做,有收成。
在诸公分析着此计利弊的时候,怀庆继续道:
“战时买卖田地,人头落地!让户部彻查入冬以来的田地交易情况,凡买卖田地者,杀无赦!”
这句话,瞬间把诸公拉回现实,那些如今述职的各州大佬,脸色一变。
“陛下三思。”
首辅钱青书出列,沉声道:
“若是如此,必定引来当地豪绅的反扑,乱上加乱,后果不堪设想。”
怀庆微微颔首:
“钱爱卿言之有理,朕初登大宝,不宜乱造杀孽,便让那些购田者,以买时的价格,卖还给朝廷。”
诸公闻言,愣了一下。
忽然明白怀庆陛下增设关市的原因,这是为收回田地做铺垫。百姓卖田,肯定是贱卖,朝廷回购不需要花费太大的代价。
但这办法好是好,但各地乡绅地主,未必答应啊。
一位回京述职的布政使出列,高声道:
“陛下此计虽妙,但时机不对。”
以时局动荡为由,吧啦吧啦的说了一通。
他当然不能明着和怀庆抬杠,用战争做理由是最好的挡箭牌,而且确实有道理。
朝廷现在并没有这个能力做这件事。
怀庆高居御座,面无表情的听他说完,望着下方的诸公,道:
“朕昨夜收到许银锣法器传书,浔州大捷,杀敌一万余,许银锣击败云州超凡强者,将地宗道首,斩于青州。”
金銮殿内,猛的一静。
安静了几秒后,左都御史刘洪狂喜,高呼道:
“天佑大奉,天佑陛下!”
喜悦的情绪在殿内传播,诸公精神大振,满脸亢奋。
自监正“殒落”后,朝廷便处于低迷状态,太需要这样的捷报来振奋人心了。
那些入京述职的官员,骇然对视。
这一刻,他们突然明白女帝为何故意冷落,心里的不满和警惕,烟消云散。
对于强行回购田地之事,也不敢再反对,他们相信以女帝的手腕和魄力,绝对做的出大举屠杀乡绅豪强的举动。
而事实证明,朝廷有这样的能力。
...........
散朝后。
孙尚书追上首辅钱青书,感慨道:
“我仿佛又回到了魏渊在时。”
他指的是元景在位时的局面,与永兴帝不同,元景的手腕、心机,是能压住魏党和王党的。
钱青书沉默一下,摇头道:
“不,陛下的能力,远超元景帝。”
怀庆处理政务的能力,绝不是元景帝能比拟,后者厉害在于帝王心术,前者是实打实的能力。
刚才陛下的一系列计策,让钱青书产生自己是尸位素餐之辈的羞愧。
孙尚书笑道:
“这是好事。”
钱青书默然几秒,叹息道:
“是,天大的好事,大奉气数未尽。”
............
天亮后,各大衙门的告示栏,城门口的告示墙上,张贴出浔州大捷的情报。
正如刘洪所说,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它一下子把怀庆登基最后的后遗症抹除。
即使最执拗死板的人,也没法再说出“女子称帝祸国殃民”的话。
“陛下真的是天命之人,难怪登基之日,天降祥瑞,看看,这才登基多久,雍州就打了胜仗,咱们也不用担心叛军打到京城来了。”
雍州紧邻着京城,如果雍州战局不利,京城百姓就要慌了。
“陛下当然是天命之人,因为她是许银锣选的。”
“我就说嘛,许银锣在玉阳关可是一人一刀,赶走二十万巫神教大军的英雄,区区云州叛军而已。”
“二品高手是什么境界,很厉害的样子?”
“当然厉害,但再厉害,也没许银锣厉害,许银锣是一品。”
“胡说八道,那不是只比这个二品厉害了一个品级而已,许银锣明明是皇帝级别的,没有品级了。”
消息迅速传来,市井百姓欢呼如沸。
...........
浔州,大宅。
许七安酣睡中,忽然被熟悉的心悸感惊醒。
他懒洋洋的伸出手,地书碎片从凌乱的衣服堆里飞起,撞入低垂的床幔。
然后被一只白皙的玉手截胡。
洛玉衡睁开眸子,收回手臂,像看手机一样看着地书碎片的镜面。
..........许七安只能凑近了她,和她一起看镜面显示出的文字。
洛玉衡皱了皱眉,淡淡道:
“你压到我头发了。”
剪成寸头吧.........许七安心里吐槽一句,小心翼翼的把她散在软枕上的青丝收束好。
洛玉衡这才满意。
【九:贫道已经初步炼化黑莲的元神,嗯,可以告诉你们一些隐秘了。】
不错,金莲道长很守承诺吗............许七安眼睛亮了,给小姨解释道:
“是关于地书碎片的秘密。”喜欢大奉打更人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cc)大奉打更人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到手打吧(www.shouda8.cc)
看剑来
地书碎片的秘密...........洛玉衡心里一动,握着地书碎片的手紧了紧,防备许七安突然抢走。
她是有身份地位,有人设的,不能像慕南栀那样一把年纪了,还对一个小男孩撒娇耍脾气。
嗯,以上是洛玉衡出于情敌心理的主观臆测。
道长,我觉得阿苏罗是开玩笑,我们不会把你逐出天地会的...........李妙真看到金莲道长的传书,差点没笑出声。
【七:是地书融合后出现呓语的事?】
身为地书碎片的主人,李灵素同样也听到了可怕的呓语,后续阿苏罗“威胁”金莲道长时,他依然在场,所以立刻明白金莲道长所谓的秘密,多半就是这件事。
其他地书碎片持有者没有说话,全神贯注的盯着地书碎片。
这时,丽娜久违的跳出来传书:
【道长,对不起啊,我什么都没做。没能完成对你的承诺。】
心性淳朴的南疆小白皮,对这件事非常愧疚。
【九:无妨,世事无常,本就不可能按着我们的想法走。你当时不在中原,无法赶来,这不怪你。】
这条传书刚发出去,他就看见丽娜又传书了:
【但是道长啊,你融合了黑莲后,会不会又堕入魔道?】
丽娜的一番话,就像警钟一样敲在众人心头。
【四:这,这.........丽娜说的很有道理,我昨日竟忘了此事。】
【七:啊,对哦,道长融合黑莲的话,万一又堕入魔道怎么办。】
【六:不至于,不至于。】
恒远大师替金莲道长说话。
【八:甚至有可能已经堕入魔道了,现在与我们交流的不是金莲,是黑莲。】
阿苏罗因为自身的遭遇,是个资深的阴谋论爱好者。
【二:听八号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当初金莲道长蛊惑贞德修道时,也是伪装成老好人的模样。】
我当初为什么会把丽娜招入天地会...........金莲道长深刻反思了三秒,得出结论是,福缘有时候也不能尽信。
丽娜或许福缘深厚,但福缘和智商是没有关系的,尽信福缘,不如无福缘。。
【九:放心吧,黑莲的意志已经被磨灭,即使将来贫道真的堕入魔道,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百年之内,不存在这样的隐患。】
棉被下,许七安的右臂轻轻揽住洛玉衡的小腰,手掌轻轻摩挲,感受着小腹肌肤的细腻和嫩滑,问道:
“国师觉得呢?”
洛玉衡没搭理许七安的轻薄,淡淡道:
“要诞生一个邪恶意念,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另外,地宗修功德,因果反噬之下催化了黑莲的出现。这是金莲数百年行善积德积累的因果。”
同样是道门大佬,洛玉衡的话在许七安看来,就是权威专家的发言。
于是更专心的享受国师的小腰。
女子纤腰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宝地,人们往往只顾着欣赏它,却极少去把玩、品尝它。
当然,这只限于身段好的女子,小肚腩不包括在内。
解释完了,金莲道长回归正题:
【没错,地书确实隐藏着一桩秘密,此事要从地书的诞生说起,你们对地书了解多少。】
地书的诞生?我好像听李妙真说起过,但忘记是怎么回事了........许七安把半张脸埋在洛玉衡的玉颈,一边亲吻、舔舐,一边抽空看着地书碎片。
李妙真和李灵素对地书有些了解,但没搭茬,因为不想给金莲道长东拉西扯的机会。
其他成员则对地书的来源好不知情,另外,也不想给金莲道长东拉西扯的机会。
见无人应答,金莲道长只好无奈的自己接过话题,传书道:
【相传在上古人皇时期,有一种修行体系,叫做“香火神道”,这种修行体系的核心,是以武力占据一条河流,一座名山,而后在占领的地盘上建立属于自己的神庙。
【有了这个基本盘之后,再广收信徒烧香上供,贡品有牲畜,也有童男童女,这得看神庙的主人是人族还是妖族。后者多数是靠威逼百姓。
【等信徒规模到达一定程度,他们就会慢慢凝聚出一种法宝,叫做“神印”,神印又分“山神印”和“水神印”两种。手持神印的山神或水神,在他们领域内是无敌的。
【怎么样,是不是听着很熟悉。】
和术士体系差不多啊,这不是弱化版的术士吗...........许七安想这么回复,但“手机”被小姨女友霸占着,他无法传书。
另外,他想起来了,当初聊到地书碎片时,李妙真说过,地宗的地书好像是道尊从一群传说中的山神水神手中获得,嗯,应该是李妙真说的。
【一:术士体系?!】
怀庆脑子永远是最灵光的,立刻给出答案。
【四:路子是和术士很像,但没有术士那么夸张,监正是能调动整个中原的气运的。】
楚元缜分析了片刻,传书说道。
宗门的古籍里没有说的那么详细...........李妙真和李灵素想起来了关于地宗地书的记载,只知道是源于古代山神水神,但古籍里没有记载的那么详细。
另外,值得一提,李灵素和李妙真可谓博闻广识,天宗的古籍,他们都看过,且牢牢记于脑海。
这并不是说卧龙雏凤有多好读书,而是身为天宗圣子圣女的硬性指标。
连几百本书都记不住,那当什么圣子圣女,什么?你说不想当?行,那今天就清理门户。
天宗的教育方式大概就是这样。
而且师父们清理门户起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毕竟太上忘情。
【九:没错,与术士体系的一品天命师非常相似。】
【五:那这个体系为什么消失了呢?】
【九:香火神道的消失,有一部分原因是时代发展的因素,历代人皇都把这些神道人物、妖物,当成必须要打压和铲除的对象,这大大限制了香火神道的传承和发展。
【另外,道尊在成立地宗前,把这些神道人物给一锅端了。】
道尊把香火神道灭了........天地会成员尽管心里有所猜测,但看到金莲道长点明,仍难掩惊叹。
道尊这位最神秘的超品,背地里做的大事,真是一件比一件震撼。
【八:地书碎片,和这些神印有关?】
阿苏罗提出猜测。
【九:没错,道尊当年灭香火神道,就是为了夺取山神水神手中的神印,后来,它把所有集齐起来的神印炼成了一件法宝,称为“地书”。】
这就是地书的来历啊,难怪地书能收取龙脉,难怪地书能克制地脉..........天地会成员恍然大悟。
【一:这和器灵有什么关系?】
【九:道尊为了炼制地书,自己当做材料之一。】
!!!就像一道惊雷,在天地会成员耳边炸开,炸的他们汗毛瞬间竖起,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果然是内容越短,事儿越大。许七安吞了口唾沫,喃喃道:
“地书碎片的器灵,难道是.........”
他感觉到怀里的洛玉衡,娇躯紧绷了一下,似乎也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
【九:没错,地书的器灵就是道尊的元神,地书炼成当日,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地宗古籍中记载:地书成妖,噬生灵,吞万物,本宗弟子伤亡殆尽,将地书碎九块,封镇妖灵!】
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
洛玉衡和许七安沉浸在这则震撼人心的消息里,久久无法平静。
洛玉衡默然片刻,道:
“手给我。”
许七安一愣,然后心领神会,把按在小姨腹部的手伸出被窝。
洛玉衡抓着许七安的手指,快速书写:
【三:道尊炼地书的目的是什么?他一气化三清,成立“天地人”三宗时,应该已经修为大成,晋升超品。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般折腾的去尝试?】
许宁宴还是那么的条理清晰...........天地会成员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见许宁宴清晰直观的指出事件的核心原因,众人心里松了口气,一边在心里夸赞许宁宴,一边静等金莲回复。
国师你还是不够聪明啊,道尊的目的,我已经猜出来了..........许七安轻叹一声,还是小恶聪明,小恶是国师智商巅峰的表现。
【九:地宗没人知道道尊的目的,我以前也不知道,直到从宁宴那里得知了守门人的隐秘,我才明白,能让超品趋之若鹜的,只有守门人了。当然,守门人代表是什么,我们至今也不清楚。】
他的话,说服了天地会成员。
【四:还有一个问题,道尊成为器灵后,为何会异变成妖?】楚元缜不解道。
【二: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有数了,道尊的那尊化身,修的是功德之力。他炼成地书后,出于某些原因,可能遭了天谴,变的和金莲道长一样变态邪恶。】
逻辑清晰!
没必要次次提黑莲,好歹给我些面子啊,你们这些小辈安全不懂尊老...........金莲道长传书道:
【这也是地宗历代道首的猜测。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炼制地书,和守门人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涉及到守门人,注定没有答案。】
道尊灭了香火神道,炼制地书,香火神道炼化气运的方式与术士几乎如出一辙...........许七安脑子像是被人敲了狠狠一棍。
瞠目结舌!
一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过往不解的线索,在此刻全部串联起来。
【二:许宁宴,你有没有眉目?】
李妙真对许七安有迷之自信,遇到烧脑推理的难题,第一时间想到大奉的传奇推理专家——许银锣!
洛玉衡看到镜面传来的文字,扭动螓首,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许七安。
许七安回过神来,凝视着灵动的美眸,笑道:
“国师,我要是能想出来,再来一次好不好?”
说完,他把小腹贴了上去。
洛玉衡皱了皱眉,朝床边退了退身子,赌气似的不搭理他。
许七安才刚体会到那柔软绵弹的触感,立刻就没了,一阵失望。
【七:愚蠢的师妹,你想什么呢,许七安又不是天命师,他是个破案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地书碎片的器灵便是道尊,哪来的线索。】
李灵素跳出来打脸。
他现在可讨厌许七安了,在剑州坑的他颜面扫地不说,他的徒弟昨晚让他在一众大人物面前再次颜面尽失。
【四:妙真确实为难宁宴了。】
【八:此事就如佛陀隐秘一般,短期内无法有任何进展,以后可能会浮出水面,蛊神不是说,时代即将落幕吗。】
阿苏罗已经从天宗的卧龙雏凤口中,得知蛊神和白帝的谈话,是和“相亲相爱修罗王一家”这个笑柄同步知道的。
洛玉衡看着地书碎片,秀眉微蹙,似是有些不高兴。
“我确实推测出一些东西了,只是有些让人惊悚了。”许七安叹息道。
洛玉衡抓起他的手,按在地书碎片上,淡淡道:
“说!”
许七安酝酿斟酌片刻,以指代笔,书写道:
【我确实有些不成熟的推测而已。】
还真有想法?
天地会成员精神一振,金莲道长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传书道:
【说来听听。】
【三:不了不了,圣子说的对,我了解的情况也不多,我又不是天命师,我只是一个破案的,万一推测错误,反而误导你们。】
【二:他向来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别搭理他。】
【一:圣子方才的话并无不妥,这符合他的认知。】怀庆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李灵素一脸郁闷。
许七安传书道:
【我只说三件事,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思考。
【一:道尊炼化神印,目的与守门人有关,我可以肯定这一点,理由在第二件事。
【二:香火神道的特征与术士很像,而当代监正疑似守门人。
【三:初代监正崛起的秘密,是不是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超品图谋守门人相关事物,监正是守门人,术士体系与香火神道的关系宛如前世今生,这样就能解释道尊为什么要灭香火神道,炼制地书..........虽然只是推测,但我相信真相多半就是许宁宴推测的这样,又知道了一个大秘密……李灵素啧啧赞叹,感觉跟着许七安这个狗贼蹭秘密,实在太爽了。
待会儿我还可以向杨兄炫耀,他心里羡慕嫉妒然后嘴硬的样子特别有意思,嗯,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不讲义气?
超品强者图谋守门人的目的,香火神道和术士之间的联系,以及初代监正不合常理的崛起速度,厉害哦,一切都脸上了,这就是破案的魅力,这就是我为什么沉迷破案的原因...........李妙真感觉周身电流划过,带来战栗般的感受,当场就颅内高潮了。
飞燕女侠当初没少向许七安讨教破案的经验。
初代监正是不是得到了香火神道的传承,触类旁通,因而创立术士体系,这好像是唯一的解释,我的疑惑终于解开了...........楚元缜“啧啧”惊叹。
他曾经有过质疑,初代监正和其他体系的开创者都不同,所有的超品强者,他们创立体系的经过不是从无到有,而是先修行到一定境界,再高屋建瓴逆推体系。
从各大体系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交叉的领域和法术,就能看出来。
唯独初代监正,虽说术士是脱胎于巫师,但初代创建术士体系,是从低品级开始的。
这就很离谱,因为低品级的修士,根本没这个能力开创体系,天赋再强都没用,眼界这东西在于经验,跟天赋没关系。
就好比一个智商再高的童子鸡,也有可能被绿茶玩弄于鼓掌。而一个智商平平的老海王,却有顶级的鉴裱能力。
但如果初代是有传承的呢?他得到香火神道的传承,再凭借惊人的天赋,以香火神道为基础,去尝试摸索,走出新的道路。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且,恰好当年中原大乱,群雄逐鹿,这正是香火神道茁壮成长的沃土。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有点意思啊,出关以来,我从天地会内部得到的隐秘,比我过去上千年的积累还要多............阿苏罗忽然尝到甜头了。
更一群幼崽级别的人族相处不过半月,竟然让他了解到这么多,层次这么高的隐秘。
他们在说什么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但看不太懂...........丽娜挠挠头,有些愁,但又害怕被天地会成员嘲笑,忍着没问。
毕竟她一直假装自己和许七安几个是一样聪明的,至今为止,伪装的很好,没人发现。
恒远大师有些惊讶,惊讶过后,便不当一回事了,只是欣慰的感慨一声:
不愧是许大人!
洛玉横微微睁大眼睛,失神的盯着地书碎片。
以她的智慧,当然能轻易解读许七安给出的信息背后的真相。
让人颅内高潮的真相。
今天地书里的这番交谈,如果不是恰好被这个色胚缠着修行,就算是她的位格,恐怕也很难知晓这样的隐秘。
天地会这群人,大部分人品级马马虎虎,接触到的层次倒是夸张的跟。
思绪飞扬间,她感觉一只滚烫的手伸入了股间。
洛玉衡勃然大怒:“滚!”
祖传神剑“咻”的穿过床幔,准确的扎入许七安小腹下三寸,“刺啦”一声,棉被撕裂,里面传来叮的一声。
叮叮叮.........洛玉衡这回是下狠手了,神剑不停的刺击。
来啊,击剑啊..........许七安心里是不服气的,认为自己的硬度绝对要强于绝世神兵。
但他知道方才的亲昵动作,让洛玉衡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连忙说好话哄她,求饶认错。
这条鱼就吃这套。
“国师,还没谈完呢,您稍后再找我算账成吗。”
洛玉衡冷哼一声,让神剑飘落,躺在枕边,继续看天地会的传书。
【七:呐呐呐,金莲道长,你早就知道术士体系和上古时代就已经消失的香火神道有关?好啊,我们掏心掏肺的对你,你竟然藏着掖着,完全没把我们当自己人。我李灵素在此建议,把金莲道长踢出天地会。】
【二:附议。】
【四:附议。】
社死三人组在报复。
金莲道长一点也不慌,传书道:
【一来,你们品级太低,知晓这些没有意义。二来,当初监正没被封印,谁敢把术士体系的隐秘泄露出去?那老东西永远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其实最心狠手辣。】
反正监正已经没了,他说话也不用太顾忌。
道长,你大意了啊,监正只是被封印,不是真的死了...........许七安心里一动,觉得没必要提醒金莲道长。
【一: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怀庆传书问道。
【二:我打算把手底下的将士带去雍州打仗。】
其他人的想法和李妙真一样,养兵多日,是个上战场的时候了。
【一:虽然浔州大捷,但这只是暂时的。白帝一旦归来,大奉又将面临大危机,诸位可有对策。】
地书群一下子安静了。
硬实力上的差距,很难用计谋来弥补。
许七安也没了法子,心头有些沉重。
【一:无妨,白帝既然未归,那便还有时间,期间有什么计策,便在地书里提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这场天地会内部会议,暂告一段落。
............
收好地书碎片,洛玉衡察觉到“不对劲”,收了收臀,正要起身穿衣,忽听许七安叹息道:
“其实,刚才我还有一件事没说。”
洛玉衡侧了侧头,躺着没有动弹。
“我现在终于明白佛陀和巫神,为什么要争夺中原。也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凝练气运,却依旧可以长生。”
洛玉衡心里一动:
“你是说,祂们也用了香火神道的手段?”
许七安点点头:
“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凝练气运,却又不受寿元桎梏。我到现在才明白,所有与气运相关的人、物、体系中,儒家是最特殊的。
“儒家凝练气运的方式,恐怕与香火神道完全不同。这也导致了儒家寿命短,却强大的可怕。”
洛玉衡微不可察的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算了,这些距离我还是太遥远。”
许七安突然又不正经,“嘿嘿”一声:
“国师,大奉就靠你了,我们继续平息业火吧。”
洛玉衡柳眉倒竖:
“昨天刚说完的话,你就忘了?”
许七安不吃这套:
“可我刚才也说了,如果我能回答他们的疑惑,你就与我再双修一次。”
洛玉衡冷哼道:“我答应了?”
“你也没拒绝啊。”许七安振振有词,他委屈道:
“难道不是默认?
“再说了,我们这不是还没下床嘛,并不算第二次。我保证,就这一次,下了床,我便不缠着你。”
说着,他去搬洛玉衡的肩膀,想让她躺平。
小姨连忙一个侧身,不让他得逞,背对着他。
旋即察觉到这个姿势更危险,又慌忙扭过神来,睁大美眸,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许七安轻嗅着她发丝间的幽香,手臂紧紧搂着光滑细腻的小腰:
“就一次,真的就这一次。”
洛玉衡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把头扭到一边,冷冰冰道:
“就这一次。”
许七安压了上去,双臂撑在她腰身两侧。
............
宅子里还是有仆人的,虽然数量不多,但总归要照顾到主人的衣食住行。
杨恭年轻时,也是满楼红袖招的风流读书人,他给许银锣安排的全是妙龄美婢。
本就给许银锣暖床用的。
得知是派遣服侍许银锣,美貌婢女们那叫一个兴奋,若是被许银锣看中,收入房中,那就是土鸡变凤凰,从此飞黄腾达。
谁想许银锣入住当天,带回来一个国色天香的仙子,一看便不是凡间俗物。
这不,太阳都升的老高了,眼见要用午膳了,还把许银锣死死的制在床上。
真是个磨人的妖精,分明长的跟天仙似的,没有半分狐媚劲儿。
丫鬟们假装在院里做事,听着屋内床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心说真能忍啊,从清晨到接近午膳,愣是不发出半点声音。
.............
同样的清晨。
京城许府,婶婶在绿娥和几个小丫鬟的服侍下,穿上一品诰命夫人常服。
自从怀庆登基后,她便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许七安没爹没娘,叔婶养大,这份好处,自然就落到婶婶头上了。
一品诰命是什么概念?
丈夫或儿子必须是一品大员,女子才能被封为诰命夫人。
一品大员是三公级别,当朝的一品诰命夫人都已白发苍苍,或步入老年,或早已故去。且都是妻子,没有母亲。
但凡能爬到一品的,哪个不是半只脚入棺材的,自身都半只脚进棺材了,父母当然早就躺进棺材轮回去了。
婶婶大概是当朝唯一以“母亲”身份成为一品诰命的天才人物,且最年轻。
搁在修行界,同行们要倒抽一口凉气,说一声:
此女恐怖如斯!
但婶婶其实什么也没做,在家里种种花,喂喂鱼,就莫名其妙的天下无敌,举世无双了。
就连许二叔,刚听说婶婶被封为一名诰命夫人是,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傻人有傻福!
当然,嘴上说的是:
夫人是有大气运的啊。
一品诰命夫人的常服极其奢华,从头饰的数量,到丝绦和图案等等,都有严格的讲究。
就比如婶婶现在头上顶着的清镀金铺翠凤冠,由于过于华丽和沉重,让婶婶每走几步就得扭一下脖子。
“玲月,你准备好没有?”
婶婶穿着华丽的服装,带着丫鬟们,推开了许玲月的房门。
婶婶本就是极美艳动人的女子,穿上奢华常服后,美艳中便多了一份贵气。
见长女一身家常衣裙,坐在桌边翻书,婶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娘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怎么还不换衣服,马上要进宫了。”
许玲月淡淡道:
“穿了这身衣服,娘就不能在自称“老娘”,粗鄙之语有失体统。”
婶婶被女儿怼的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说道:
“绿娥,快帮小姐换衣。待会儿就要进宫见皇后娘娘,商量你大哥和临安公主的婚事。”
许七安和临安已经订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婚期也被安排在春祭后半个月,而现在距离春祭,也是半个月。
也就是说,许七安和临安公主的婚期,在一个月后。
身为“母亲”的婶婶,现在要去宫中和皇后娘娘商量婚礼的细节、礼仪等等。
这是长辈之间必须要走的过场。
许玲月放下书,面无表情的说:
“我今儿头疼,便不去了,早膳时不是与娘说过了吗。”
婶婶又是一愣,纳闷道:
“我这不是忘记了嘛。”
许玲月说:
“没事,我不怪娘。”
..........婶婶噎的说不出话来,心说这闺女今儿是怎么了,我那么软弱可欺的长女,今日竟如此牙尖嘴利。
竟把老娘都说的无言以对,实在是罕见。
许玲月似乎心情不佳,语气冷淡:
“不是有思慕姐姐陪娘一起去吗。”
她审视着母亲,“哦”了一声,道:
“娘是紧张,怯场。想拉女儿去撑撑场子。可女儿一个柔弱无能的女子,哪见过那种阵仗,不去就是不去。”
“我会怯场?胡说八道!”
婶婶掐着腰,觉得女儿是在贬低她,虽然她确实怂了。
许玲月想着毕竟母女情深,虽然心情很差劲,但还是给她支了一招,道:
“娘什么都不用说,脸上带着笑儿,有答不上来的问题,直接看一下思慕姐姐就成。她会帮你应付的。”
直接看一下思慕..........婶婶听进去了,嘴上啐道:
“黄毛丫头,少出馊主意。算了算了,你不去便不去,老.......为娘自己去。”
当即带着丫鬟去了内厅,一边叫人备好马车,一边等待王思慕。
不多时,穿着鲜亮衣裙,保持端庄姿态的王思慕来到许府,进入内厅,一脸乖顺的说道:
“伯母,时辰到了,我们进宫吧。”
婶婶挺胸抬头,微微昂着雪白下颌,矜持道:
“嗯!”
压力好大..........王思慕看一眼不怒自威,板着美丽面孔的未来婆婆,深吸了一口气。
.............
浔州。
许七安和国师的双修被提前打断,孙玄机带着袁护法登门拜访,商议搭建传送法阵的事宜。
孙师兄你过分了啊.............许七安心里暗骂,本来想让丫鬟传话,叫孙师兄稍等几个时辰。
但洛玉衡却不给他机会,一脚把这个索取无度的混蛋踢开,快速穿上肚兜、小裤,套上罗裙羽衣。
并施了小法术,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许七安和洛玉衡在内厅接待了孙玄机和袁护法,丫鬟们奉上热茶。
“云鹿书院和司天监,灵宝观,还有皇宫都要搭建一个传送台。”
许七安心里早有相应的部署,道:
“其中,传送司天监和皇宫的传送玉符给我,传送到云鹿书院的玉符给院长,传送灵宝观的玉符给国师。”
传送皇宫的..........洛玉衡冷冰冰的斜了他一眼。
“至于雍州这边,首先是我这座宅子要一座传送阵,能让我从京城迅速回到此处。另外,雍州防线上的各大城池内,都要有传送阵,以确国师和院长能随时随地的支援。”
孙玄机点点头,看一眼袁护法。
袁护法展开一份地图,道:
“杨恭已经在地图上做了标记,定好了搭建传送阵法的地方。”
这可比许七安说的要细致多了。
不错,有了这些传送阵,我方的机动性会强的让云州军绝望。如果传送术能传送军队就好了...........许七安满意点头。
袁护法正专心读取孙玄机的心声,没有注意他。
传送玉符是一次性物品,需要不停炼制,造价不贵,但也不便宜,不可能让几百几千,乃至几万士卒同时持有。
氪不起!
而术士虽然也能带人传送,但以孙玄机的三品位格,一次性带几十个就是极限了,难以承担几千几万人的传送消耗。
“皇宫的传送玉符我也要一个。”洛玉衡淡淡道。
孙玄机顿时看向许七安,后者立刻说:
“国师的要求,当然要答应。”
孙玄机颔首,没有意见。
...........
俏丽婢女们抱着床单和被单走出东屋的门,穿过大院,来到僻静小院浣洗。
她们抖手展开床单,挂在竹竿上,发现床单湿漉漉的,不规则的水印子沾满了一半。
“呵!”
那抖开床单的美貌婢女嘲笑道:
“还以为是多清冷矜贵的仙子呢,看看这床单。”
“真是人不可貌相,正常女子哪有她这般天赋异禀的,难怪让许银锣下不来床。”
婢女们围在床单边,啧啧称奇,旁观起来,说着荤话。
内厅。
洛玉衡粉面骤然涨红,恶狠狠的瞪着许七安,那架势,仿佛要和许七安拼命。
高冷国师的范儿,瞬间破功。
以他们的修为,宅子里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五感。
你哪次和我双修不是湿半张床单,还没习惯呢?就会假正经..........许七安心里嘀咕一声,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刚想传音认错,说些好话。
边上的袁护法眼睛一亮,蔚蓝的眸子审视着许七安,沉声道:
“许银锣的心告诉我:你哪次和我双修不是湿半张床单,还没习惯呢?就会假正经..........”
???许七安僵硬着脖子,目光从洛玉衡脸上挪开,一点点的扭向袁护法。
几秒后。
“轰!”
内厅的屋顶突然掀飞,断木和瓦片朝四面八方抛射。
一道暗金色的身影御空而起,朝天空逃去。
羽衣翻飞的女子紧追其后,森然道:
“剑来!”
东屋,一道剑光冲天而去,落入洛玉衡手中,与她一起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
内厅里,袁护法不受控制的读心结束,扭头四顾满地碎瓦断木,惊觉自己闯大祸了。
毛脸煞白煞白,望着孙玄机,颤声道:
“孙,孙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孙玄机摇了摇头,一脸温和的拍打他肩膀。
袁护法读出了他的心:
“没事。”
袁护法刚松口气,便听到了后半句:
“这辈子你没得选,下辈子,做个好猴子。”
.............
PS:香火神道这个伏笔,其实很早很早以前就埋下了,我估计你们都忘了。另外,这章9000字,字数太多,所以更新晚了。错字晚点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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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车轮辚辚,奢华宽敞的车厢里,王思慕略显拘谨的坐在铺设羊毛的软椅上,时而打量一眼面无表情,端坐不动的婶婶。
她的气场很强啊,让我感受到了些许压力..........王思慕心里暗想,碍于未来婆婆给予的压力,她也一动不敢动。
思慕为什么都不动啊,表情那么拘谨严肃,见太后有这么可怕吗,你倒是说几句话呀,老娘屁股都坐疼了,想挪一挪..........婶婶保持着冷艳姿态,心里急的不行。
但她从没有入宫觐见太后过,以为这是必须的仪式感。
王思慕不动,她也不动。
许府距离皇城不远,两刻钟后,奢华马车进了皇城,又过一刻钟,终于来到宫门。
通过羽林卫的问询后,马车轻松驶入皇宫,在停泊马车的棚屋边停下来。
王思慕在丫鬟的搀扶下,踏着小木凳走下马车,而后她转身,像丫鬟扶自己一样,扶婶婶下马车。
未来婆媳领着丫鬟们,朝凤栖宫的方向行去,婶婶目视前方,保持着在家里练习许久的仪态,故意掐着平淡的语气,道:
“思慕,我是第一次进宫,这宫里的规矩啊,不怎么熟,你跟我说说。”
其实婶婶是知道一些的,太后娘娘多周全的人啊,知道许家主母是个未进过宫的,相应的礼仪,早就派宫里的嬷嬷去许府教过了。
只是婶婶学的不太仔细,常常打哈欠犯困,跟着嬷嬷学了几天,愣是一点错儿都没有。
倒也不是婶婶天赋异禀,只是许银锣的婶婶,怎么会错呢?
王思慕有问必答,轻柔的说着宫里的规矩,婶婶一听,心说哎呀,这跟我学的不太一样啊,可恶的老嬷嬷,居然敢耍我。
这要是在家里,婶婶就要掐小腰,竖眉毛了。
边说着,一行人在宦官的带领下,进了凤栖宫。
凤栖宫的环境,布置,让婶婶愣了一下,难以想象是太后娘娘居住的地方,过于清冷了。
跨过门槛,在宽敞明亮,飘着檀香的会客厅里,婶婶见到了太后娘娘,当今女帝的生母,一个雍容华贵,美貌绝伦的女子。
婶婶也算阅美无数,因为侄儿是色胚的缘故,家里时常有优质美人住进来。
加上自己,以及长女许玲月,同样是很出挑的美人儿。
但此时见了太后娘娘,猛的发现,这位太后娘娘要是年轻二十岁,恐怕就是京城第一美人吧。哦,那位国师才是京城第一美人。
至于某位花神,婶婶又不认识,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记在心里。。
太后娘娘是个性子冷清的,并没有因为许七安的缘故,就对婶婶谦虚客套。
太后娘娘现在无欲则刚,前阵子当了皇帝的女儿找来,说废除临安和许七安的婚约,但被太后以婚事已定,无法更改为由,给挡了回去。
怀庆试图用自己的气场逼母亲屈服,但发现母亲无欲无求,毫无畏惧,灰溜溜的败下阵来。
那次以后,怀庆就赌气一般的,再没来探望太后。
太后也无所谓。
“许银锣少年英杰,是无数待字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配偶,他以前的事呢,我也听说过一些。”
太后喝着茶,语气不疾不徐,不咸不淡,凸出一个优雅淡泊:
“临安是我大奉公主,断然没有和其他女子共事一夫的道理。我听思慕说过,你是个有主见的主母,自小就能把他压的死死。
“这事儿,我需要你给个肯定的答复。”
我哪里把他压的死死的?那兔崽子三天两头的气我,跟铃音一样,天天和我过不去..........婶婶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开始为自己叫屈。
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如何应承,扭头看了王思慕一眼。
她看我做什么,是不满我向太后告密?让我解决自己折腾出来的麻烦?王思慕心里一凛,面不改色的笑道:
“太后放心,许银锣和临安殿下两情相悦,定不会辜负殿下的。”
咦,看来玲月和思慕提前说好了啊,那我就放心了..........婶婶眼睛一亮,见太后望来,她就点点头。
太后也跟着点头:
“如此甚好。”
接下里双方根据婚礼流程展开讨论,偶尔闲聊一些题外话。
婶婶每次觉得太后说的东西太高端时,就会看一眼王思慕。
王思慕就觉得这是婆婆在给自己机会,是把自己当未来儿媳妇培养的,顿时就很殷勤。
用过午膳后,王思慕返回车厢里,如释重负,感觉就像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
太后和我未来婆婆都不是省油的灯,可苦了我,夹缝中生存,二郎啊,你何时回京?王思慕忽然有些想念未婚夫了。
同时,她无比佩服未来婆婆,明明第一次进宫,第一次见太后,居然能板着脸,那般拿捏姿态,给人的感觉好像她才是太后。
一般的妇人,即使家中骤然富贵,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但心态和气质方面的培养,绝不是一朝一夕的。
未来婆婆真是田野埋麒麟啊..........
累死我了,脸绷的都快僵硬了,许宁宴这个混蛋,成个亲还要拖累老娘..........婶婶恨不得用手揉脸。
............
御书房。
坐在大案后,批阅完奏折,怀庆铺开一张宣纸,提笔写道:
“道尊,香火神道,地书,术士,监正,守门人..........”
她脑海里,将这些线索都串了起来。
当年道尊灭香火神道,收集山河神印,其目的不明,但已经证实与守门人有关。
这一点,是通过初代监正创立的术士体系反推的。
术士体系明显是香火神道的延伸,或分支,而当代术士疑似守门人,这说明什么?
说明当年的香火神道,很可能就涉及守门人,守门人就是要从香火神道中诞生。
因此道尊的行为就附和逻辑了。
许七安在地书里提及的三个问题,便是这个真相的因果关系。
“道尊那具地宗元神,成了器灵,那么初代监正和道尊就没关系了,初代应该是机缘巧合,获得了香火神道的传承。如今看来,道尊当初炼制地书的路子,是错误的。
“反观初代监正,误打误撞,走出了正确的守门人道路?总感觉哪里不对。”
怀庆沉吟不语,积极开动脑筋。
但因为天地会成员至今都不知道“守门人”是什么意思,象征着什么,所以很难做出有效的推理。
怀庆心里一动,把发散的思路收了回来,回归问题本身——道尊!
“根据先有的线索,不难推断出道尊一直在尝试着什么,地宗的分身尝试的是香火神道。天宗和人宗两尊分身,尝试的是什么?
“对了,当初那位把神魔后裔统统驱赶出九州的道尊,是本尊,还是天人两尊分身中的一位?
“另外,有了地宗这尊分身做参考,天宗道首离奇消失这件事,背后所隐藏的真相,其实已经浮出水面了。”
这也是道尊的一个尝试,但似乎都出了问题。
半晌后,怀庆捏了捏眉心,决定把这件事告诉许七安,让他伤脑筋吧,朕累了..........
这时,一位宦官匆匆入内,低声道:
“陛下,许家主母方才去了太后娘娘那儿。”
怀庆淡淡道:
“知道了。”
她停顿一下,说道:
“去一趟司天监,把许七安留在那里的女子,送到许府去。而后给灵宝观带个消息,就说许银锣和临安在一个月后大婚。”
怀庆还是不屑针对临安这种菜鸡的,她只是给亲爱的许银锣制造一点点压力。
让他好好在雍州打仗,莫要想着儿女情长了。
..............
浔州,知府衙门,议事厅。
杨恭召集了所有高级将领在此议事,其中包括许七安这位顶梁柱。
浔州守城战赢了,但只是局部胜利,形势依旧严峻。
接下来,才是大奉守军要面临的真正危机。
孙玄机带着袁护法进入议事厅,杨恭和众将领吃了一惊,望着袁护法,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袁护法穿着囚衣,带着手铐脚镣和木枷,一副即将上刑场被砍头的模样。
袁护法扫了众人一眼,轻易读出了他们的心声,了解了他们的疑惑,袁护法悲伤的解释道:
“这是许银锣给我戴的,目的是让我长长记性,牢记祸从口出。”
众人心里大喜,同时忍不住问道:
“若是不长记性呢?”
袁护法悲伤的说道:
“我都这样了,下一步当然是拉出去斩首。”
杨恭摆摆手:
“不至于此,不至于此。”
许二郎摆摆手:
“大哥有些过分了。”
苗有方叹息道:
“好歹袁护法也是盟友,许银锣确实过分了。”
袁护法看了他们一眼,更悲伤了。
杨恭的真实内心是:
这猴子也有今天,果然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许银锣为民除害啊。
许二郎的内心是:
大哥肯定遇上了无比窘迫的事,回头打探一下情况,哈哈。
苗有方的内心是:
斩首之后猴脑能分我一口吗。
但有了许银锣的前车之鉴,袁护法硬生生的违背本能,忍住了解读内心并付之于口的冲动。
李慕白没好气道:
“猴子,你怎么惹到许宁宴了?”
袁护法正要说话,许七安姗姗来迟,从厅外走了进来。
众人看着他,惊呆了。
许银锣脑壳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铁剑,剑身从天灵盖贯入,只露出一个剑柄。
太,太惨了吧.........杨恭等人瞠目结舌,齐刷刷的看向袁护法,心说你都造了什么孽?
“大,大哥,你这是?”
许二郎心疼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
“不小心得罪国师,国师让我插剑反省,哪天剑原谅我了,她就原谅我。”
许七安看一眼袁护法:
“她什么时候原谅我,我就什么时候原谅你!”
袁护法焦急的问道:
“那剑什么时候原谅你?”
许七安闻言,用一种“看开点”的眼神,注视着猴子:
“这是一把没有器灵的神剑。”
“.........”袁护法呆若木猴。
孙玄机拍了拍袁护法的肩膀。
下辈子争取做个哑巴。
许新年“咳嗽”一声,道:
“杨公,人都到齐了,开始议事吧。”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狠狠嘲笑大哥。
想当年大哥经常揪着他的糗,使劲的埋汰他。
如今大仇得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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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很好看,我亲自验证过的,文笔细腻,质量高。肘子的新书,就如他古道热肠的本人,让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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